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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摇曳着低处的灯火
（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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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穆卓玛
顺着草木的轮回，五月的风声由远而近。
它是从山谷里涌出的溪流，带着青草的芬芳，月下的露水，流进世俗的眼里。
行脚的人，先于鸟鸣的脚步声，唤醒一座城市的黎明。
他们披着月光的羽翼从尘世的窄门侧身穿过，影子轻如微尘。
时光的河流经过肉身里的荆棘、荒原和悬崖。逼仄的路越走越辽阔。
薄雾渐渐散开，刚从一场大雪里挣脱的人，刚被露水清洗过羞愧的人，刚从黄昏的路口转身的人，刚顺着时间的河流，在潦草的余生中重修体内的宫殿。
群峰之巅，万物宁静。
我们不能轻易言说的爱，可以是挂在风中的经幡。是落入草丛的虫鸣。是刻在石头里的咒语。也可以是镶嵌在人间的半个月亮。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是，像无边的暮色中飘逸的浮云。
如果，五月的风里裹着火焰，我愿意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变成行走在低处的一盏灯火，在人海中随其起伏，随其摇曳，直到枝头最后一片秋叶安然落进尘土里。
雪花里掩映着度母的微笑
雪花不是花，却胜过人间所有姹紫嫣红的花朵。
她一边落下来，一边又消失。多像我们爱过的事物，醒在漫长的黑夜里，渐渐生出落日般的悲悯。
在高原上，雪花永远会盛开在四季的枝桠间。像是丛林中漏下的微光，足以燃烧野草卑微的一生。
落在群峰上的雪，是信仰的一部分，是誓言的一部分。人间的爱从此有了不变的依靠。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如果看见雪山，一定会泪流满面，并且重新爱上每一个残缺的事物。
徐徐铺展在原野上雪，是时间的告白，是辽阔的尘世。光影交错的边界隐没在其中，你踩出的一串脚印，应该像云朵般轻盈，像丛林般神秘。尘世回到最初的光芒里，她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白度母，一颦一笑间融化你肋骨上被风雨堆积的尘埃。
如果，允许一片雪花落在你的掌心，你会看见时光的根须上，已经爬满了青藤一样的记忆。
纳穆卓玛，藏族，现居拉萨。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部分诗歌、散文在《诗刊》《西藏文学》《青年作家》《香格里拉》《西藏日报》等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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