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访谈录
杨晓敏于德北于德北(以下简称于):众所周知,您在从事小小说事业之前,曾在西藏从军十四年。早年的军旅生涯想必对您后来的职业和事业有所影响,今天在谈小小说前,很想听听您的那一段经历。
杨晓敏(以下简称杨):我在年12月入伍后,至年提干前,先后当过警卫员、侦察兵、文书、报务员、营部代理书记员、宣传科帮助工作等,早期参加过部队举办的新闻报道培训班,此后一直是“业余道报员”。我喜欢部队生活的丰富多彩,比如那种和谐的官兵关系、鱼水般的军民关系以及陌生的边疆生活等。这期间我写了大量的新闻通讯,尤其对写那种有点儿抒情性的小故事、特写等有兴趣,喜欢尽量把相对单调的新闻素材写得生动一些,以增加它的可读性。当时的媒体少,发表阵地主要是《西藏日报》、西藏广播电台和《战旗报》,《解放军报》、《体育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偶有釆用。当然也开始尝试着创作一些小诗歌、散文和小说。因为写作,提干后被调到军区政治部《西藏民兵》杂志社做编辑兼记者,后来又调到创作室做专业作家。这种早期的写作爱好与釆访经历,让我在学习文化知识上有了动力和主动性,也的确间接改变了我以后的人生选择。
于:在边疆服役期间,除了散文、小说与新闻创作,您写了很多诗歌,且旧体诗和新诗均有涉猎。读您当年创作的新诗,不难发现,无论是意象的使用、意境的营造,还是节奏和韵律的把控,都有古典诗词的影子。能否简单回忆一下当年的创作经历?杨:在当年像我这样出身乡村的“文学青年”,纯属个人爱好和“自学成长”,能读到的文学书籍少,能交流的“文友”也少,大都是从部队订阅的少量报刊上,或者散见于一些老同志书架上的旧书里,了解一些文学作品和信息。比如毛泽东诗词和郭小川、闻捷、拜伦的诗,还有李瑛等军旅诗人的作品,都是那时读到的。我曾意外的从一位战友手上借到了清人沈德潜编的《唐诗别裁集》,爱不释手,直至几年后我买到该书才归还。后来随着文化市场逐渐活跃,我的阅读量也不断扩大,写作上也有所提高。虽然写作的起点低,但并不影响在潜移默化中的涓滴积累。年西藏人民出版社为我出版了诗集《雪韵》,对我的鼓励非常大。直至今天,我依然认为,只有汲取民族文化、传统文化中的优秀元素,才会让自己的文章充溢饱满的精气神。
于:您有一句话,为业界人所熟知:一生都需“固守”,一生都需“放弃”一生只做“一件事”,指的是您热爱的小小说事业。从西藏高原上一名军人到一名当代小小说事业家,这其间一定有很漫长的路,或者说需要某种命运的契机。能谈一谈您与小小说的结缘么?您读过的第一篇小小说作品是什么?又有怎样的阅读感受?杨:年底我转业到郑州。我曾在一篇《牵手小小说》的文章中记下了自己与小小说邂逅的感受:就在年炎热夏季的某一天,我例行到郑州市友谊宾馆军转干部移交组的房间询问消息,移交人员客气的话语明白无误:分配方案尚未出台,通知未到,还需耐心等待。我失望的眼神掠过他们的脸,斜落在床铺上散乱摊开的几本小巧的杂志上,随手一翻,《小小说选刊》几个鲜亮的字样便粘住视线。我得承认,尽管我在西藏部队做过编辑、记者和专业作家,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毫不起眼的小册子。小小说,多么新奇的提法;《小小说选刊》,多么响亮的刊名。以至于许多年后才明白,我对《小小说选刊》的陌生,一是因为西藏偏远闭塞,信息不灵;另一种原因,是这本杂志在年创刊后的三四年里,虽已销量不菲,但由于众多交相辉映的文学期刊,正办得轰轰烈烈,小小说这种所谓的新文体,尚不被编辑家、评论家和作家们所看好、所推崇,它的用场,更多的是派作报纸副刊填空或刊物补白。所以,那时的《小小说选刊》,藏在深闺人未知,大多还像课外教材一样,在中原省区的校园里流传。
这几本《小小说选刊》从何而来?是否蕴含某种兆示?不得而知。我留在记忆深处的是,在那个烦闷心躁的下午,我斜靠在移交组房间的床铺上,长时间沉浸在一种叫阅读快感的氛围中。情有独钟也罢,精神会餐式的大快朵颐也罢,总之,是一种读惯了长篇大论后的放纵,是一种对简洁明了的神往,是一种对快节奏生活的吻合。作品的曲折离奇,作者毕现的才情,以其全部的魅力诱惑着我。世界不再喧闹,心情趋于平静。离开移交组的房间时,突然觉得,因这几本小刊物的缘故,这个总让人怅然若失的地方,无形中产生了一片磁场,竟让我临别时再次回首,留下深情的一瞥。
于:谈及小小说,您愿意将“倡导者、编者、作者、读者”放在一起考量。某种意义上讲,您本人身上兼具这四个身份。作为编者,您为很多小小说名家立论,对小小说作家的名篇更是了如指掌。而作为一名小小说倡导者,您自己更是身体力行,曾经创作了一批脍炙人口的小小说佳作。请您说出自己最具代表性的一篇小小说,还请谈谈该作品的创作背景。杨:小小说是一种新兴的时代文体,是以民间的自发性为主的读写方式。倡导者、编者、作者、读者只有形成了互动关系,才能共同营造出一种良好的文学生态。比如倡导者要做好文体理论研讨、作家队伍的组织引导和写作上的率先示范;编者要做好遴选、检索和规整,包括扶持、培养和推介;作者以创作为主,要有自觉地高标准要求,应追求作品的数质兼具;读者的欣赏水平不会长久停留在某一层面上,读者喜欢某些书刊,那是有理由的。贴近读者不只是一种形式,而应是与读者心神相通的一种态度,一种关爱。
因工作关系,二十多年和小小说文体有幸一路走过,不仅目睹了一种文体的萌芽、壮大和繁荣,而且常常得天下妙文先睹为快,结识业界高才并成为同道知己。我曾为位小小说作家写过专论,主持编辑出版《小小说选刊》《百花园》达千期发行逾亿册,和出版社合作主编了百余种小小说精华本达四百多卷。我写小小说不多,仅有《清水塘祭》、《都市到哨所的距离》、《我的喜马拉雅》三个系列约二十篇。我偏爱其中的一篇叫《冬季》的小小说,写荒僻哨所的人与环境,人与动物的关系。
于:近年来,小小说作品深受广大青年学生的喜爱,已有多篇小小说佳作被编入大中小学校教材,小小说作品也是历年考试阅读理解等题型的重要来源。除了篇幅上的优势,您认为小小说被编入教材、制成考题的因由有哪些?杨:我个人以为,小小说的质朴与单纯,简洁与明朗,加上理性思维与艺术趣味的有机融合,及其本色和感知得到、触摸得着的亲和力,散发出让青少年产生浓郁兴趣的魅力。小小说是一种新文体的再造,那些优秀的小小说作品,是智慧的浓缩和凝聚,是一种机巧的提炼和展开,小小说是训练作家的最好学校。小小说贴近生活,紧扣时代脉搏。大千世界,瞬息万变,小小说能以艺术的形式,不断迅速地反映生活热点,传导社会信息,是开启社会生活的一扇窗口。小小说编入高考作文,可以培养青少年的想象力,展开飞翔的翅膀。有人说记叙文或曰写实类作品注重的是“走”,而小小说作为虚构文学,呈现的则是飞翔。
于:自年1月,《小小说选刊》《百花园》《小小说出版》及郑州小小说学会联合设立了“小小说金麻雀奖”,业界和很多熟悉您和小小说的人都知道该奖项命名的原因,但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金麻雀”的深层含义,请您诠释一下。杨:麻雀的生存能力极强,有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天性。无论春夏秋冬,天涯海角,处处可见其灵动活泼的身影。麻雀又是唯一遍布五大洲飞翔的鸟类。
麻雀被誉为“空中的平民”。小小说读写数十年方兴未艾,能使文学的原始生命力得以蓬勃复苏,这些特征和麻雀的生存状态何其相似。用简洁的语言最能概括小小说特点的就是这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小说金麻雀奖”的评奖,旨在鼓励以小小说创作为主的作家,建设小小说作家队伍的梯次结构,选优拔萃兼及不同艺术追求和创作个性,注重小小说文本的倡导规范,举荐小小说名家名篇的标志性示范作用。把“小小说金麻雀奖”评选出来的作品结集出版,可以成为小小说文体的质量标高。既可为后学者奉献出思想性和艺术性兼具的创作范本,又能凸现一种新文体在字数限定、审美态势和结构特征及艺术规律上的大致界定。
设立“小小说金麻雀奖”,可以引领一种新文体由弱小到壮大、由散漫到规范;可以催生一批批小小说名家出现。因为它的“全国性、公正性”,经数年经营,早已赢得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同,在业界内外有着良好口碑,有不可取代的权威性,在三十年间起到了“推介佳作、扶掖作家、文体示范”的作用,是小小说业界的最高荣誉。民间兴盛的小小说创作也是当代文学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亦需要有“竞争激励机制”来主动调节生存状态,设立中国的“小小说金麻雀奖”既属应有之义,亦属民族文化复兴之大义。
于:在您和小小说同道的坚守和推动下,年3月,小小说首次被鲁迅文学奖列入评奖序列,对于小小说这种年轻的文体而言,无疑具有里程碑意义。我个人也持“小说四维论”的观点,且一直认为某些小小说名篇的文学价值、艺术魅力高于很多中短篇作品,但至今仍未有作家因小小说作品获得鲁奖,请择要讲讲您的理解。杨:这话题众说纷纭。究其原因,可能会存在这样一些客观因素。小小说方兴未艾的三十年后的今天,社会各界对小小说读写所产生的大众文化现象,对《小小说选刊》《百花园》《微型小说选刊》等小小说刊物的产业化业绩,对小小说经典作品的认同,应该是有目共睹了。但对于“小小说作家”这个称呼,以及对它所产生的文学影响力,似乎还没有达成共识。一方面是一些主流评论家对小小说作家缺乏应有的深度了解,另一方面许多小小说写作者也尚在成长路上,整体的文学成就、艺术造诣还未达到大家所期待的某种高度。至于参评的小小说作品集无一入围,也有人认为对于小小说与短篇小说的评价标准,似乎应该兼顾到小小说的文体特征。
从当下的文学评奖现状来看,对于评价长、中、短篇小说的艺术价值考量,其基本尺度几乎是一致的。比如国内一些重要文学大奖,都是以“精英化”的文学观念为评判准绳,评委阵容也是常态化的一套班子。因为小小说的字数限定和写作群体,是以“大众化”为主体进行创作的文本,用在“长小说”身上的那种评价标准,或许还不能完全适用于小小说。从技术层面上说,评委阅读一篇短篇小说产生的审美效果是完整的,而阅读由几十篇小小说组成的集子效果则是“碎片化”的,置放一块来进行评奖,这种“混搭”也容易产生歧义。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未入列“鲁奖”之前,小小说读写已在民间蓬勃生长了数十年。说到评奖,比如当年和汪曾祺的小小说《陈小手》同期发表乃至曾获奖的短篇小说,大都“风过不留痕”了,而《陈小手》今天依然被人称道,许行的小小说《立正》的影响力事实上也超过了许多获过奖的短篇小说。对当下评奖活动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小小说作家也应该保持一种良好心态,“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于:尽管小小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但成长旅途并不像外界眼中那么平坦,不用说别的,仅是质疑,您在工作中肯定也没少遇到。这些年,您从业路上有哪些具有代表性的敏感话题?您是如何化解和应对的?杨:纯属个人观点。我以为中国当代小小说三十年中的关键词,或者说小小说领域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热门话题大致有:小小说与微型小说的名称;小小说文体与鲁迅文学奖;小小说的故事化、通俗化写作倾向;小小说是平民艺术等。善意的争议和争论是有的,它有效地提升了小小说领域的认知度和增强了凝聚力。至于业界某种利益驱动下的画地为牢乃至猜忌攻讦的人为乱象,只能视为境界不高或低级趣味之列,根本算不上正常的争议和质疑。
许多事情本身具有多重性,与化解应对与否并无多大关碍。人生在世总会有诸多诱惑和干扰,固守二字尤为重要。小猫钓鱼心恋蝴蝶不是固守,名利袭来不懂放弃也不能算固守,割草搂兔子也与固守无缘。真的固守,是坚忍不拔、气定神闲、心无旁骛、义无反顾,是一种身心一致的自我选择与无怨无悔,是一种在漫长过程里的切肤体验,甚至与任何功利性的目的无关,抑或是人的炼狱。只有真正固守了才会打通“任督二脉”,才有可能一朝涅槃。
于:有一些人认为写小小说太容易,会讲故事就会写,甚至歧视小小说和小小说作者。其实,小小说与故事完全是两码事,您能否用最简单的陈述,把它们的区别告诉那些仍旧误会小小说的人?杨:这话许多人都想弄清楚。我认为丰厚的意蕴是小说与故事的分水岭。不久前有文友问我,故事和小说的差异究竟在哪里?我想了想说,当然还是思想内涵、艺术品位和智慧含量的高下。用一个流行的段子来举例说明:一个人被抓了,第一天被上刑灌辣椒水,没招供;第二天坐老虎凳,仍没招供;第三天用美人计,招了。简单的一个转折完成,大约应是故事版本。另一说法是,第四天还想招时,全国解放了。这个结尾注入了令人深入思考的东西,故而应是小说写法。当然,文学作品的分量和创作技巧不尽在抖包袱上,但艺术手段的使用密度和认知社会人生的深度却不容忽略,它所潜在的鉴赏、审美功能亦需开发重视。
于:编刊、出书、评奖、笔会、设网、建校、办节,您和您的小小说团队,执着、创新地推动着小小说事业的发展,组织文学活动上百次,发行刊物逾亿册,扶持推举了一批批小小说名家,在此,请您带读者回顾一下从郑州市伊河路12号这个大后方走出的“璀璨星辰”。杨:由郑州小小说团队举办和构成的上百次的文学活动,构成了长达三十年的当代小小说领域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大事记,一件件串缀起来,谱写了一种新文体诞生与成长的波澜壮阔的编年史,它注定会留下某种不可复制的传奇。因为这些活动,《百花园》《小小说选刊》的品牌影响力在社会各界读者中日渐提升,在姹紫嫣红的期刊花园中,绽放独特的芬芳。也因为这些文学活动,小小说文体日渐成熟,一拨儿又一拨儿小小说健儿参与其中。加上每年评选的“小小说年度十大重要事件”、“小小说年度十大热点人物”、“小小说年度十大新锐作家”、“小小说年度排行榜”等,才有了今天小小说事业的雄浑合唱和华彩乐章。
年,由中国作协创研部、文艺报社、百花园杂志社联合主办的“当代小小说二十年庆典暨理论研讨会”,评选出“中国当代小小说风云人物榜”(—年度)。小小说星座三十六名:许行、孙方友、王奎山、刘国芳、谢志强、尹全生、白小易、凌鼎年、沈祖连、生晓清、曹德权、侯德云、王海椿、芦芙荭、陈毓、刘建超、刘黎莹、秦德龙、申永霞、戴涛、韩英、杨小凡、徐慧芬、杨轻抒、苏学文、修祥明、司玉笙、陆颖墨、蔡楠、陈永林、珠晶、汝荣兴、袁炳发、马宝山、邵宝健、刘殿学。
年12月,由百花园杂志社与小小说作家网联合评选出“新世纪小小说风云人物榜”。新36星座三十六名:安勇、朱雅娟、邵孤城、陈力娇、周海亮、非鱼、聂兰锋、高海涛、曾平、王琼华、伍中正、纪富强、邢庆杰、李永康、沈宏、周波、李世民、范子平、金光、奚同发、乔迁、红酒、何晓、张国平、陈敏、胡炎、黄克庭、游睿、万芊、王培静、庄学、杨海林、符浩勇、黄自林、程宪涛、喊雷。
明日之星三十六名:天空的天、王洋、叶仲健、平萍、田洪波、白云朵、刘正权、刘会然、刘兆亮、安石榴、江薛、汤其光、吴保成、宋以柱、张玉玲、更夫、杜秋平、肖建国、连俊超、非花非雾、临川柴子、赵明宇、夏阳、夏雪勤、徐水法、徐全庆、晓立、盐夫、郭凯冰、崔立、梁晓泉、萧磊、龚宝珠、蒋育亮、韩昌盛、墨中白。
历届“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得者:
首届(—年):王蒙、冯骥才、林斤澜、许行、孙方友、王奎山、侯德云、刘国芳、陈毓、黄建国。
第二届(—年):邓洪卫、宗利华、刘建超、蔡楠、刘黎莹。(从年开始,该奖项每两年评选一届)
第三届(—年):于德北、谢志强、孙春平、聂鑫森、陈永林。
第四届(—年):沈祖连、申平、魏永贵、非鱼、周波、王晓峰(理论)、刘海涛(理论)。
第五届(—年):赵新、修祥明、凌鼎年、袁炳发、秦德龙、芦芙荭、夏阳、红酒、王往、陈力娇。
第六届(—年):陈毓、刘建超、符浩勇、墨白、司玉笙、尹全生、李永康、范子平、安石榴、东瑞(中国香港)、凌焕新(理论)、雪弟(理论)。
于:“小小说是平民艺术”,您多年前曾著文专门论及这个观点。除了对上述小小说名家的如数家珍,是否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业余作者的作品让您为之一振,能举几个例子吗?杨:小小说写作者遍及社会各界,通过征文、笔会和编选刊物等,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一拨儿朝气蓬勃的“鲜活的面容”,从中发现新人,应是有责任心的做法。多年来,数以千计的小小说写作者,此起彼伏,一茬茬脱颖而出,又作为活跃的骨干,带动并影响着周围更多的后来者置身其中,真令人为小小说这一新兴文体庆幸。正因为一茬一茬的小小说作家们茁壮成长,你追我赶,才维系了一种新兴文体三十年的日趋成熟和长盛不衰。提升小小说文体的品质,促进小小说事业的长久繁荣,离不开前赴后继的小小说写作者的原创动力。作为一项系统的富有创意的组织建设工程,百花园杂志社投入巨大精力和财力,数十年苦心经营,成功打通了一条发现、培养、扶持、组织和造就小小说作家梯次结构的有效途径。
整个文坛近年来愈加沉寂如梦,年度内难以觅见几位新人,而小小说领域却有着良性生长的肥田沃土,新人辈出,个中奥妙,有文体优势的必然,也有极强的人为因素。小小说的百花园,有年轻人未可限量的发展空间。谁说明天的太阳,不是今晚某颗星星嬗变的呢?由著名小小小说作家、评论家组成的“小小说名沙龙”,在历届年会上都将从全国范围内,进行综合评选,推举出“年度十大小小说新锐作家”,若有兴趣,可从网上了解详请。
于:“在书刊出版、动漫、小品、微电影、网络教学培训、外文译制输出、新媒体阅读鉴赏等项目的深度开发方面,小小说文化产业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您曾在《小小说图腾》一文中如此表述。近些年,给您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小说文化产业都有哪些?杨:小小说文体是大众广泛参与的读写的新兴文体,属当代文化建设的创新性成果。综合开发以小小说为主体的大众文化产业项目,是文化产业中最具前沿性的主流方向。
小小说文化产业日渐兴起,近年来依托数字化平台形成一种衍生性产业链。己形成一支支文化创意团队,熟悉文化市场运作规律,掌握大量的文化产业的开发项目,初步形成了集书刊出版、节会组织、教学培训、新媒体阅读等多元形态的文化资源、人才资源和创意资源的产业化发展结构,其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前景与潜力有待深度开掘。从事文学期刊、报刊为主的编辑、出版和经营;数字化报刊与网络、手机的阅读;小品、微电影、动漫产品制作;开展以网络函授和远程教育为主的教学培训,为全国的文学爱好者(小说、诗歌、散文、作文)提供一种新的创作成长模式,使其成为一所独特的名副其实的“作家摇篮”。小小说在现代文化产业开发中无疑具有先天优势。
关于小小说,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萦绕于心的三桩心事:一曰构建一座小小说博物馆,将小小说创造者、奠基者,以及他们的生平业绩与著作,集于一堂;二曰编纂一套《中国当代小小说大全》,选优拔萃,留下当代文学史之一页新声;三曰让这一精短文体,由传统文学事业平台置换于现代文化产业平台,以优势生产力之方式,实现文化意义的强国梦想。小小说诞生于民间,成长于民间,注定排闼而出,成为当代文学辞海中最具生命力之篇章。
于:“文化中产阶级”也是您在《我的文化理想》中提及的另一个观点,您认为,小小说文体以及小小说事业的发展与“文化中产阶级”有着怎样的关系?
杨: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由于众多的原因,文学创作只是属于少数文化精英的事,大众只能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对于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一是全民族大多数人的文化素养、审美鉴赏水平未能得以普遍提升,能够从事写作的人概率小,文学的“小众化”使文学产品不能大量生产;二是发表园地的匮乏,制约着更多具有文学天赋的人登上写作舞台。当然还应该有体制方面的因素和游戏规则的导向问题。所以,从文化意义的角度讲,文学写作一直未能完成从“金字塔结构”到“橄榄形结构”的转变。也可以说,我国的文学乃至文化的“中产阶级”未能迅速形成,一个缺乏文学读写训练和缺失中等文化程度教育的庞大群众基础,迟滞了我们从文化大国迈向文化强国的步伐。
新时期自然也滋生出新的文学样式,来抒发、表达写作者们的思想情怀、艺术追求和认知生活的能力。小小说应运而生,顺应着历史选择的时尚读写的文化走向。小小说是与现实生活的直接对话,它虽不是“大菜”,但方便可口,色香味俱佳,又有足够的营养。它似乎是无力的,但却是真诚的,因为它是一种近距离的诱惑,能开掘出平淡人生中隐藏的生活秘密来,充实人生的阅历和识见。小小说的读写不仅能为徘徊在文学边缘的人,拓宽大面积的文化参与和消费,圆了文学梦的情结,而且自身就携带着具有相当亲和力的文化权益。
于:“只有阅读,文学才能产生‘社会效益’,由此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精神生活。”“凡生活型的作家,从互补的角度来说,还是要多读书思考来拓展自己的艺术想象力,尽可能营造出更大的文学空间,给生活的真实插上飞翔的翅膀才好。”您十分重视阅读之于创作、之于社会的意义,请与读者朋友分享几本您最喜欢的书,分享一些您喜欢的经典小小说篇目。杨:或许是出身和经历的原因,就其阅读选择而言,我比较偏爱那些具有传统文化气韵和民族气韵的文学作品,尤其喜欢那些接近口语的白描语言艺术。读白居易的诗,读《水浒传》、《三言两拍》和沈从文、汪曾祺的文章,也读外国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杰克·伦敦的《荒野的呼唤》等,这些文字本身充满情趣和灵性,张扬精神向度和恻隐、悲悯情怀。甚至固执的认为,所谓经典,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把艺术趣味同理性思考结合得水乳交融。谁也无法硬性地向读者灌输小说里的东西。只能让读者在阅读欣赏中,潜移默化的受到某些触动。
四大名著中,《红楼梦》集传统文化精粹之大成,是精英文化质地;《三国演义》、《水浒传》汇民族气派于巅峰,是大众文化质地;《西游记》把故事讲述得引人入胜,属通俗文化质地。三种文化形态,只要能写到极致,何尝不能构成艺术的制高点呢。
如今的小小说文体已进入相对成熟期,对什么是好作品的评判标准也大致形成。在我看来,作品的表现形式与质量蕴涵,只要能完美统一,都应属于“经典”之列。譬如艺术表现手法和观察思考角度迥异的《立正》、《黄羊泉》、《行走在岸上的鱼》、《伊人寂寞》、《陈小手》、《苏七块》、《雄辫症》、《杭州路10号》、《身后的人》等。
于:谢谢杨先生,最后,请您给小小说初学者提一些建议,给小小说爱好者送一段寄语,并憧憬一下小小说的明天。
杨:小小说写作入门易,写出好作品难。不要津津乐道于发稿量和稿费;要苦心孤诣地读书、思考、储备,要对文学有足够的虔诚;不能满足于用粗糙随意的文字、以平庸的智商去装扮艺术之神。如果想在小小说创作上走得更远的话,三更灯火五更鸡,十年磨一剑,非得下苦工夫不可。小小说写作队伍的每一茬新人里面,都有在创作数量和质量上等量齐观的代表性人物。
《诗经》、楚辞、汉乐府、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现当代小说,这些重大文学现象附丽于不同文体,各臻其妙,曲尽其微,不仅涌现了屈原、司马迁、李白、杜甫、苏东坡、关汉卿、曹雪芹、鲁迅等为代表的如日月星辰一样耀眼的文学巨匠,而且构建了文学意义上的辉煌灿烂的里程碑式的时代文明。
在当下的文学大家族里,小小说有成千上万的写作者,有月发行几十万册的核心刊物,并产生了数十位在民间具有全国影响力的著名作家。小小说为提升和开发全民族的审美鉴赏能力,为传播文化、传承文明提供了一种行之有效的“另一种可能”。
小小说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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