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心灵的天路读蔡军先生的极致旅行

(右一为《极致旅行》作者:蔡军)

那个无风的春日,低矮的天空下浮动着沉闷的雾霾。忽然惊悉您骑游去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似乎看见您着一身骑行的装备,胸有成竹地微笑着收拾行囊,骑上那辆只能自行的爱车,从容不迫,远走天涯。

我仿佛看见您拿出“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豪气干云,凛然无畏。唯有站在您身后那位至亲的女人,如孱弱无助的孩童般依依无语地望着您。

我似乎看到她熠熠闪耀着晶亮夺目的泪光,冲淡您略显悲壮的行色。

夫行千里妻担忧。因为这次您要去的是遥远的西藏——那个令无数人神往和景仰的地方。而您所要翻越的,是一条险象环生变幻无常的天路。没有谁可以保证,您一定能够安全归来!

通往拉萨的路究竟有多远?谁能告诉我吗?

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生活中我们总是怀着美好的愿望努力前行,却发现到达的不是理想的绿洲,而是无边的荒漠,找不着导引的骆驼。这样的失败和沮丧,如同袭卷而来的狂沙,把我们击打得体无完肤。这好比七年前那个夏季,我陷入了一个异常灰暗的胡同,幸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您把我拉了出来。

至今依然刻骨铭心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您连夜约见我,很耐心地帮助我解开了一连串的思想疙瘩。深夜告别时,窗外还下着大雨,小区过道上积满了尺余深的水,您不惜挽起裤腿拎起鞋,冒着雨把我送到大门之外……我很窘迫的日子里,您没忘了N次请我“吃菜(蔡)”,甚至两次助我解决借款难题,帮我度过了生活的一个个难关。

我是农民的儿子,这种源于血液深处的亲近,构筑了生命最初的蓝本。小时候总是渴望走出重峦叠翠的大山,不管江湖路有多难行,也丝毫不敢驻足。经历二十载的艰难跋涉,得以在这座城市成家立业,所拥有的也超过了当初的奢想。每当忙碌之余,在那些个无人喧嚣的夜晚,又总是爱傻坐在城市高楼的阳台上,悄然狂饮一种叫回忆的毒药。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们总是深切地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为什么我们总是迫切地渴望人与人之间多一点温馨和真情?为什么我们总是如此企盼生活中多一点快乐与友善?

面对诸多无奈的现实,从岁月尽头绵延而来的种种渴望,不能不让我们心怀怯意。我们常常把自己的躯体搞得筋疲力尽,加上内心还不能给自己一块可以呼吸的土地,注定了我们永远都走不出那片狭隘的天空,走不出那个始终困扰着我们身心的神秘力场。

飘泊即岸。或许只有亲历如此疯狂的旅行,才知道最远的路,叫天涯。

从成都骑行拉萨,无数双熟悉或不熟悉的眼睛,都认定您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尤其在媒体界和地产界。

是的。在这人潮汹涌、氛围紧张、资源短缺、竞争激烈的城市,我们来不及认真地年轻过,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我们有很多迫切的愿望,可年轻的时候只恨生不出三头六臂,故而觉得什么都来不及做;人到中年,又总是面临这样那样的危机,难免左顾右盼,患得患失;待到老年时,才发现该做的事基本没做。

近段时间,媒体人经历了很多事,或者说普遍遭遇了罕见的“情绪高烧”。新华社安徽分社总编宋斌疑抑郁自杀;杭州《都市快报》年仅35岁的副总编辑徐行疑抑郁自杀;广州日报社社长汤应武因癌辞世;《南方都市报》仅30岁的首席记者过国亮因癌离世……而我们和我们身边的很多人,住的房子越来越大,拥有的房子越来越多,小日子理应越来越美,可财富再多、房子再大,为何心灵却没有一处可以靠岸和栖息的地方?更可怕的是不知始于何时,我们的情感被一点点地蚕食、掏空,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缺乏信任感,越来越缺乏悲悯、同情与感恩之心,甚至已不会祈祷。多少被蹂躏够了的灵魂,已习惯于用沉默的麻木来应付麻木的沉默。

蓦然回首,我们何曾没有或轻或重地彷徨过、悲观过、抑郁过?我们就这样艰难地一步步向前跋涉。终于有一天,我告诉您:累了,倦了,受够了日复一日的应酬,受够了没完没了的经营指标,受够了雾里看花般毫无成就感的狗屁软文……

我向您倾诉,或许我已看破红尘,有一种与日俱增皈依佛门的冲动。未料您劝导我:有一次您曾请教某寺庙老方丈关于看破红尘的话题时,遁入空门数十年的老方丈衷告您,“我都看不破红尘,你能看得破啥子哦!”于是您很认真地告诉我:人生中有很多责任是必须肩负的,尘世中还有太多令你无法舍弃的东西……

很难知道您曾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但数年前曾经作为部属的我,一样感受过您内心的那一份疲惫和沉重。而您也曾坦言,由于工作原因经常喝酒熬夜,生活很不规律,几乎没有从事任何体育锻炼,腰疾甚为严重。

多少年来,在行业恶性竞争与巨大经营压力中,尽管您和您所率领的团队用漂亮的数据卫冕中国都市类媒体长期领先的地位和尊严,然而您那满脸的菜色却告诉众人:您的日子很不轻松,体质出现了严重问题。后来您痛下决心,办了健身卡,坚持锻炼身体;您每天总会提前半小时赶到办公室坚持练习书法……我想,这或许正是您所倡导的“工作不是全部,我们早晚都必须单独和自己相处”的生活观。或许只有迷途知返的智者,才会有“世界如此辽阔,我们为什么偏偏要往绝路上走”的拷问,以及您在此次极致旅行中道出的这个娑婆世界的定律: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迈不过的坎。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上爬坡上软,我们的生命才能变得丰富起来,才能像古人说的——活出生命的气象来。

掩卷遐思,我分明看见您翻越的是一条常人看不见却望而生畏的天路。也许未来的人生难免仍有羁绊,但您未来的心路已然一马平川。与其说《极致旅行》是一本具有收藏价值的川藏线骑行攻略,倒不如说这是一部教给当下太多迷途之人如何爬坡越坎、功能完善、极具适用价值的“人生导航仪”。

因为看够了世态炎凉,或许更要学会对哪怕点滴的帮助多一些感动、感恩和铭记,更多地学会与自己孤独地相处,真正懂得善待身边每一位值得珍爱的人。也因为来生来世,不论爱与不爱,我们都不会再相见。

在凡尘俗世上活着,既然已勇敢地选择远行,我们必须学会独自穿越无数个没有月色和星光的夜晚,即使被挫折击得遍体鳞伤,也有必要真诚地低下头来,咂一咂人生的甘苦,然后挺起脊梁迎着阳光,依旧怀着美好的愿望前行。

心灵的拉萨,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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