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母亲时代的来临连载附录我的修行

附录我的修行生活

传承自藏族母亲的教育

我的阿妈不识字,但是她把祖祖辈辈生活中的佛法,通过言传身教传给了我们,尤其是教我怎么当下用心,把正念放在生活里。

她的一生历经沧桑,可是她从来没有抱怨,晚年过得那么安详平和,总是满心欢喜地照顾着家人和村民。

我在阿妈的身上,感受到生命的坚韧和伟大,佛法在她们这一代人身上,是根深蒂固的,很自然地展现一种不可思议的慈悲和力量。

当我内心最困惑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的母亲,她会怎么处理,答案自然出来了。

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在甘肃天祝藏族自治县。天祝的藏文叫华瑞,意思是英雄诞生的地方,是唐朝藏王松赞干布留下来的后裔。这个古老的藏族部落,过着农业和牧区的生活,有自己古老的藏语,有自己独特的服装和音乐。

我生长在华瑞的玛尼旗沟,是一个很原始而自然的小山村,大概四十多户,三百人左右。从山村步行大概一个小时才会到一个小镇子,小镇上有小商店、小医院、一所小学到高中的学校和乡政府。

我记得小时候,山村人年均收入才30元人民币,现在差不多元。我们吃的水都是山上的山泉水,用木桶一担担挑回来的;烧水做饭的柴也都是后山一捆一捆背回来的。六七年前才通上电,这两年夏天有自来水,但冬天也冻住了,还是要去挑水。

我的家乡至今大家仍一起生活、一起种田、一起背柴,一起参加各种歌舞、祭山、求雨、背经、佛事活动。一家人盖新房、有人结婚或有人过世,全村人都会来帮忙。农田的事情,全村人集中几天一起完成。困难的家庭,永远有人帮忙。我们没有法院,自然就没有律师。也没有小偷,自然就没有警察,家家户户从来不锁门。我的家乡是一个大家互助合作共存的温暖小山村。

我的父亲

我的阿爸个头很高,长得很帅,他住在北京的时候,院子里的邻居们,都以为他是老外。我结婚的当天,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婚礼现场,有不少人以为阿爸是我们请来的明星。

阿爸一生与世无争,是一个威严而寡语的人。他一生多半时间都在山里放羊。小时候我是阿爸放羊的小助理。他教我怎么了解每只羊的性格,那时候我们有多只羊,在阿爸的教导下,我几乎了解每只羊的个性,甚至给每只羊都取了名字。

他还教了我很多山里的知识,譬如如何通过观看天上的云知道一天的天气,如何观看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

何观看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

阿爸不只是一位牧羊人,他也是家乡最受尊敬的长者。他年轻的时候,那会儿还是解放前,阿爸曾经是我们当地直贡寺的管家。他特别照顾周围的村民,经常把寺院的粮食分给生活困难的村民们。

大家总是说阿爸的福德圆满,他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有十五个孙子五个重孙。

虽然阿爸福德圆满,但是他对世间拥有的这些都不执着,因为阿爸是一位很特别的修行人。

虽然阿爸嘴里不讲佛法,但是他总是活在禅修一样的状态里面,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从来都不会生气,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像是淡淡的一场梦。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任何一个吵闹的场合里,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但是,他竟然知道每一个人在想什么。我一直觉得我的阿爸是一个觉醒的人。

说梦的早餐

记得小时候,我们每天吃早餐时,阿妈都会问:“昨晚你们做了什么梦?”我们全家就会讲各自的梦,阿妈会根据梦来预测当天将发生的特别事情。

阿妈总是喜欢问我的梦,阿妈说我的梦很准确。譬如有一次,我梦到一片绿油油的麦穗。我告诉阿妈,阿妈问:麦田的方向在哪里?我说了之后,妈妈说:“今天你远方的姨妈会来。”结果到了傍晚姨妈真的就来了。那时候,我们没有电,更没有电话,任何事情都没法提前通知。所以,我们的梦是非常重要的预兆。

我想,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家乡完全没有电波的干扰,是在完全自然的山里面,所以我们的能量磁场是非常清净的。环境清净,人心又单纯,就很容易感应到彼此的讯息。

家里丢了东西,我用“心”来找到

阿妈说我小时候就有点特别,家里丢了东西,或者她想知道不确定事情的答案时,我就会摸摸自己的头回答。听阿妈说我的答案非常神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何会这样。我想这是因为万事万物之间都有关联,没有一件事情是独立存在的。而小孩子一直活在当下,所以大人问事情时,孩子不会经过头脑去分析和思考,只是用当下的心去感觉,心就会直接得到讯息和感应,反而比大人用脑去想还要准确。

黑暗中找羊,突破了头脑创造的恐惧

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让我最担心的,是看到阿妈不开心的脸色,我知道那是阿爸喝了酒,又把羊丢了。

这时候,阿妈就只好派我到后山去找回失踪的羊群。每次出发前,阿妈怕我被狼吃掉,就用羊毛绳子绑住剪刀的刀刃,放在门顶。阿妈说这样就把狼的嘴绑住了,并且把我托付给佛母菩萨。她又教我念“绿度母”咒语。阿妈说:“只要你想着绿度母,而且念她的咒语,她一定会护佑你,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了。”我就念着阿妈教的咒语,到后山里去寻找走失的羊群。

后山是大片的松树林,羊群喜欢逃到森林深处的山顶上。我每次进入那里,就会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像是全森林的精灵都在叫,愈害怕那声音好像就叫得愈响。我记得最可怕的是,森林中段有个山坡,有个年轻人曾在树上上吊自杀。我每每找羊一定得经过那里,每次都感觉毛骨悚然,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我就只好拼命念绿度母的心咒,咬着牙过去。时间久了,我在黑暗中找羊就不害怕了,从此我就不怕黑了。

恐惧其实是头脑创造出来的,当你真的融入恐惧的时候,其实就没有恐惧了。

长大后,我到美国科罗拉多圣山闭关期间,一个人坐在小帐篷里打坐。那天大约下午七点,天就开始黑了。因为我有小时候在黑夜中找羊的经验,突破了黑暗的恐惧,所以我并不害怕。我还没有关起帐篷的门时,门口突然来了一只黑色的野兽,低着头,边找食物边朝我走来。可能那时我在禅定中,因为无念,所以没有一丝恐惧,我只是看着它,没有任何反应。野兽走着走着就到我帐篷门口了,突然它抬起头来,我们互相对望了一会儿。它没有攻击我,掉头就跑了。它跑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啊,是只大黑熊,赶快把头伸出帐篷,偷偷看它是否走远了,结果影子都看不到了。我赶快把帐篷的门合了起来。

这时我回想刚才的情况,心里反而有些恐惧。还好我当时在禅定状态中,没有恐惧,要不然我一惊慌失措,它反而会扑过来,我就完了。由此我想到,人的恐惧其实是头脑想象出来的。

西藏女人修禁语,让家庭更和乐

在我们藏族的传统文化里,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特别重要,是一个家庭的灵魂。因此女人的品德特别重要,而且要贤惠,懂得操持家务、做女红刺绣,还要能烹煮美味的食物。

在我的家乡,每年六月有个专门给妇女练禁语的禅修方法。全村的女人都要到寺院里面住七天,孩子和男人则留在家里。

阿妈告诉我,这是因为我们的嘴在一年中讲了很多不该讲的话,所以要去寺院用禁语忏悔和反省,来提升自己。每次阿妈从寺院回来,都会讲一堆故事,我很喜欢听。

阿妈说:“大家睡在一个大炕上面,只能互相对望,但是绝对不能讲话。白天相互之间看见也不能讲话,对方就是自己心里的镜子,看到任何问题,就是自己心里的反射,就开始忏悔,之后清除。”

这样每天禁语下来,刚开始别人帮助我们看到自己心里的问题,后来自己会看到自己的问题。开始认识自己的问题之后,通过忏悔,来清除自己心里不好的记忆和阴影。而后便能开始管理自己的生命,提升自己。

通过这样的禁语禅修,全村女人的关系会变得更好,平时大家在一起做事时产生的摩擦也会消除。女人的脾气和对家人的态度也会变好,所以男人都会非常支持女人们离家几天,去寺院修静。.

阿妈每次也都会带来很多笑话:大家突然不能讲话之后,每个人都出了一些可笑的洋相。她讲给我们听,我们全家围在炕上笑个半死,生活中多了很多的乐趣。

训练当下的用心

阿妈从小就带着我做“当下用心”这个功课,她总是让我跟着她做家事,通过做家事练习用心。

小时候,我有段时间总是吃饭时打碎碗,几乎每天都发生,不知道为什么。阿妈就告诉我,要我把双手伸进土老鼠打的土洞里面,并且大声告诉自己:“我再也不打碎碗了!我再也不打碎碗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黄昏的下午,太阳已经下山了,我到家门前面的上坡上找了一个老鼠打的土堆,坐在地上,用小铲子把土刨开,老鼠的洞口出现了。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双小手伸到老鼠洞里,心里有点害怕,怕老鼠把我的手咬掉。但是,妈妈说了,我就一直坚持放在里面,嘴里开始讲:我再也不打碎碗了!我再也不打碎碗了!这样慢慢地我不但不害怕了,反而进入了一个非常专注的状态中,心无任何念头。之后真的就再也没有打碎碗了。

现在我想,阿妈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方法训练我?其实就是为了打掉我的散乱心、妄念心,为了让我专注在当下。至今我还记得当时专注的状态和情景。

还有一次,阿妈要我打扫和整理屋子,我急急忙忙做完了,叫阿妈来检查。阿妈说:“这就是你整理的房间?”我说是的。阿妈说:“你心不在当下,没有用心。”当时,我不太懂阿妈的意思。长大之后,有次在台湾的佛陀世界寺院里住下,禅师们通过院里的杂事教导我们当下用心的时候,我才明白阿妈当时在教导我“生活中的禅法”。

阿妈的口头禅是:“要用心,要用心。”有时候,我做错了事,阿妈就会说:“不用心。”现在我才知道,阿妈要我在做事的时候,不要起妄念,要活在当下。

通过烧茶练习用心

喝茶在藏族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行为,而烧茶的过程其实是很不简单的。阿妈教会我烧茶的全部流程。

首先准备好器皿,茶叶的量阿妈也帮我抓好了。接着用冷水烧茶,要用慢火。当茶水开了之后,掀开茶壶的盖子,再稍稍煮一会儿,不可以煮太久。这样烧出来的茶就会很香。在家里,我们是用炉子生火,火的大小可以自己控制。

我记得一个小时候烧茶的故事。某天下午,我的阿妈在炕上做女红,要我出门看看阿爸放羊是否回来了。我跑到院子大门口,看到阿爸就在不远的山上,便告诉阿妈爸爸快回来了。

阿妈要我去厨房给阿爸烧茶。烧茶的过程阿妈都教过,我也记得,但是我并没有按照阿妈教的去做。我为了偷懒,为了贪快,就用了开水,而且用了大火一下就烧好了茶。

等阿爸回来后,阿妈也陪着阿爸一起喝下午茶,吃点东西。我就把烧好的茶端到爸妈房间里,给爸妈奉上了茶,阿爸喝了没有讲话,没想到,阿妈喝了一口后,马上把碗放到桌上,沉下了脸就说:“你用了开水,而且是用大火烧的。”

我吓一跳,阿妈怎么知道?我真的相当忐忑。阿妈接着说:“如果你做事不按规矩、不用心,你将来嫁到婆家会受罪。”我心想我才不嫁人呢。她又说:“你是我们家里的姑娘,做事这么没有规矩,这么不用心,太丢脸了。”我受到阿妈的责备,心里非常沮丧,此后,我总是仔细按照阿妈教的规矩做事情。

回想起来,我们家做人的家教和做事的规矩,至少有四代的传承了。随着年龄增长和生活修行中的深刻,阿妈留给我的不仅仅是做家事的规矩,她主要是通过这些规矩,教我怎么在当下用心,把自己的正念心放在里面。

有时候,我做事情很粗糙,阿妈就讲:“你不用心!”当然,我也常常得到阿妈的表扬。因为跟着阿妈做事情,愈来愈开心,我也愈来愈喜欢做家事,阿妈把我做事的欢喜心启发起来了!

后来我长大,开始上大学、工作。阿妈说:“你们现在也用不到我们古代做女人的规矩了。”她把很复杂的女红和做饭的手艺,传授给我的两位嫂嫂。在阿妈的教育之下,她们都成为出类拔萃的传统女子,尤其是二嫂子的饭菜和女红手艺,完全就像是阿妈的手艺。

我觉得自己继承了一些阿妈的思想。虽然我的阿妈受教育程度并不高,却是一个拥有智慧和慈悲的母亲,她对我的教导影响了我的一生。阿妈永远是我的导师。

一个巴掌拍不响,原谅化解痛苦因

有一次,邻居家的小朋友打我,我哭着告诉阿妈。本想会得到阿妈的同情,可是我不但没有获得支持,反而得到阿妈一个耳光的凶骂,她说:“一个巴掌拍不

响,她打你是你让她不开心,你要跟她说对不起!”

当时,我感到非常非常的委屈,觉得阿妈非常不了解我,甚至觉得阿妈残忍。但我还真的去跟对方说了对不起。当时她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牵起了我的手,之后我们两个成了最好的朋友。

今天我才懂阿妈当时教了我什么。其实世界上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相互有关联的,没有一件事是独立存在的。我们如果只是站在自我的角度,坚持我对你错,其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阿妈其实是用佛法的究竟方法,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种与人相处的和睦法则。当我的心原谅了对方,从我这里就停止了矛盾,化解了继续痛苦的因。

冤亲平等

又有一天,我和阿妈在屋顶上喂鸽子。这时,有位老乞丐阿姨从我们家的后山上走来。阿妈把她叫到家里来,给她吃的。临走的时候,还分了我们仅有的一点糌粑(青稞粉)给她。其实那时候,我们也正面临快没有粮食的窘境,但阿妈还是给了她。那位阿姨最后哭着走了。我问阿妈:“阿姨为什么哭呢?”

阿妈于是讲了阿姨和家族的故事给我听。阿妈说:“她本来是我们家里的工人,从小一起长大,和我情同姐妹。但是“文革”的时候,她变成了红卫兵来欺压我和你阿爸,我们经历了很多的苦。但是今天,她的孩子都遗弃了她,她成了乞丐和孤寡老人,这就是因果。

我们是学佛的人,吃亏就是积德消业,不能冤冤相报。今天她需要我,我帮助

她,这是奶奶从小就教导我们的。”

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得阿妈把敌人当亲人的境界。到了今天,我才懂得阿妈这非凡的境界。因此,当我在生活中遇到过不去的事情,我常会问自己,如果是阿妈,她会怎么处理,答案就会出来。

由贵族降为贫民,也从不抱怨命运

阿妈出生的德阳家族,是个一直护持佛法的贵族家庭,家族里生了两代土观活佛。德阳家族当时拥有很多土地,听阿妈说她的奶奶当时还进京见过慈禧太后呢!太爷爷是当地的大官,阿妈幼时看过他穿清朝官服的相片。

但阿妈长大之后的命运,变得非常艰苦。阿妈除了照顾和教育孩子,还要照顾一大家子的吃穿,像男人一样干粗活、下地里劳动,放牧牛羊。那个时候,我们全家常面临没饭可吃,偶尔还要去讨饭。我记得大概在七八岁的时候,跟着阿妈讨过一次饭。

当时最多是凌晨四点,在星星底下,阿妈就带我上路去舅舅家,我们是走路去的。大概午夜才赶到舅舅家里。我看到舅舅们住在一个茅棚般的小房子里,感到很疑惑,因为我常听阿妈讲他们家的故事,给我的印象是他们家里的房子像《红楼梦》里面的房子。可是现在我眼前却一无所有,阿妈大概知道了我的疑惑,轻轻打开舅舅家破旧的门帘,从门帘的缝隙里往外指给我看,那就是我们原来的家,现在变成集体的了。

我一看出去,一片山上全是古老的房子,一栋连着一栋。我看到眼前如此壮观

的情景,只是张大了嘴“哇”的一声,的确像是电影一般。现在都成了集体的公社、学校,还有一些红卫兵们在住了。

阿妈马上放下门帘说:“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看到舅舅一脸凝重,也不大讲话,现在我才能想象舅舅当时的生活状态和他面临的精神压力。我和阿妈歇了歇脚,又继续上路了。

我们在路上遇到很大的河,必须要过河。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河,不敢过去,阿妈一直鼓励我。第一次,阿妈牵着我的小手慢慢过河。刚开始我踩着脚下的石头,非常的光滑,我更加害怕,不敢再走下去,就开始哭。阿妈只好又退回去。阿妈穿的是长长的藏装,她把衣服挽起来,背着我过河。到了河的中间,水淹过了阿妈的膝盖,我当时担心我和阿妈这次可能会被大河冲走。阿妈还是非常镇定,背着我平安到达对岸。

后来我中专毕业,有次为了工作上的出差行经附近。那次我坐着车,来到童年和阿妈讨饭的地方。看到阿妈背我过河的地方,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更能体会阿妈的坚毅和祥和。当我面临生活中的苦,想到阿妈,就会觉得自己经历的苦算什么?自然又能升起信心,坚持渡过难关。

修佛塔的菩萨心愿

年,我回家乡探望爸妈。有次我跟阿妈在门外,阿妈看着我们家门前的佛塔,告诉我:“这佛塔名叫十万佛塔,历来都非常灵验。自从“文革”时期毁了这个塔之后,对我们村子的伤害很大。现在气候变得不好,庄稼也不收成,村里的人也开始生各种疾病。如果这个佛塔重建起来,这些问题都会慢慢好起来。我的心愿是把这个佛塔重新修起来,就由你来完成吧。”

愿是把这个佛塔重新修起来,就由你来完成吧。”

阿妈的这番话,好像是当头一棒,把我敲醒,我马上就答应了,支付了所有的资金。

阿妈当天就发动全村的人商量怎么恢复佛塔。

修复佛塔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故事,举两个小例子。当时阿妈很快发动了全村的人开始建佛塔和准备塔里的供物。开始要先做一万个放在佛塔里的擦擦(模具压出来的泥制小佛像)。全部干活的人,在阿妈的带领下,先祈请诸佛菩萨护祐,把虔诚心都放在做事的细节里。

当男人开始扳泥巴,女人们洗了手开始做擦擦时,发现只有两个小小的模具。两个怎么来得及做完一万个擦擦?大家正在想哪里可以借到模具时,当地寺院的住持来到了现场。寺院离这里要走两小时山路,这位住持平常很忙,很少来村子里。他说县城的华藏寺有三个大模具,但是我们离华藏寺也有七十公里路程。正在这个时候,阿妈对我说我的大哥正好在县城,今天准备回来。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大哥,他当天下午就借到了寺院的三个大模具。

自从这个塔修好之后,大家又有地方可以转经了,许多老人的病也好了。听说孩子们上学前,都会经过佛塔转绕几圈之后,再去学校。

活佛为阿妈的往生修法

年,我搬到美国。阿妈在家乡,晚年病得很重,医院,整天总是开心地念经。

她在离世的三天前,托梦给我。梦中白发苍苍的阿妈开心地舞蹈着,突然停下来告诉我:“我不想再待了,我要走了,因为我有时候会头痛。”梦醒后,我觉得这个梦里一定有什么预兆,马上打电话到家乡找二哥,二哥告诉我:“阿妈昨天刚刚住院。”我问:“怎么了?”二哥说:“这几天阿妈头痛,我感觉这次阿妈真的要走了。”

我想马上赶回家乡。但因为机票的关系,我没有赶上看到阿妈的最后一面。我到家乡时,阿妈已经走了。家人说,阿妈住院两天后就要求出院。阿妈还托了梦给姐姐。她看到阿妈躲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地上有很多秽物和血渍,医院的感觉。阿妈缩成一团,很可怜的样子,说人们欺负她,要姐姐赶快救她出来。姐姐就一把抱起阿妈,冲出那个阴暗的地方。

姐姐梦醒之后,知道阿妈在住院,觉得阿妈的梦很紧急,但她当时在新疆参与慰问演出,而新疆没有直飞兰州的飞机,于是连医院。阿妈的上师赛仓活佛也在兰州,姐姐问上师怎么办,上师说:“医院,先到我这里来。”

姐医院,直接去见上师。赛仓活佛立刻下楼,为阿妈在救护车上修了“破哇法”,结束后连夜把阿妈送回老家去。开车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赶到家里。阿妈刚回到老家的炕上,睁开眼睛到处看了一眼,一口气就走了。

之后家里人请了僧侣们来诵经,帮助阿妈往生和解脱。僧侣们到家检查阿妈的状况后说:“阿妈的头顶是软的、热的,她早就走了,而且走得很好很高。”僧侣们很惊讶,说他们帮助很多往生的人,很少碰到像阿妈这样,身体软得像婴儿的状态。

僧侣们说:“阿妈的修行真好。”僧侣们听说是赛仓活佛为阿妈修了“破哇法”,都共同合掌说:“阿妈的福报好大呀,就连我们出家人,都很难遇到这样殊胜的因缘机会。”

生命的答案,要在内心找

阿妈给了我一个快乐温馨的童年,给了我那么多关于人生的教导,在我的心中,种下了佛法修行的种子。

离开山村以后,在实现生命价值与修行的道路上,我不断地去冒险和挑战,走了很多弯路,也吃了很多的苦头。虽然生命不断考验我,给了我一个又一个功课,我还是毫不畏惧,继续探索生命。

因为,我感觉到自己来人间好像遗失了什么东西,总想要找到那个“东西”。

我一直在寻找那个埋在心里的疑问:我是谁?我到这个世界来做什么?我总是会听到内心的声音,也感觉有两个自己,她们很多时候是矛盾的。尽管内心有许多争执的声音,我还是会听从内心的声音,因为她是很强大、很有力量的。所以我一直会做出超乎周围人想法的事情,因为我跟随内心的自己,走自己探索生命的道路。我想找到自己生命的真相。

走出大山,向往出家

我刚念完小学,就赶上好时机。

班禅大师恢复了藏族聚居区的民族藏文学校。如果没有大师恢复藏文学校,我可能至今还是一个农民。

我考上了第一所公费的民族中学。阿爸说没有钱供我上学,我就趴在炕上哭,央求阿爸,说我不要穿新衣服,只穿姐姐的破衣服就行,我要念书。我二哥说别人家的孩子都考不上学,妹妹考上了,不去太可惜了,一定要让她读书。他从别人家借了三十元的盘缠,把他装账本的一个小木箱子送给了我。

于是我在十二岁离开了家,到县城里去上学。

三年的中学时间一晃而过,我想上高中,将来考大学。可是家人怕我如果没考上,连个工作也没有,因而要我考中专。我哭了一通,只好去考,到中等师范学校上学。那里是培养小学老师的学校,当时我已经对自己的前途觉得有点迷惘。在一次的藏文课上,我们的藏文老师讲起藏族女修行大成就者“玛姬拉尊”的故事。从那以后,也不知是挑起我脑子的哪根弦,从此我对出家修行就有一种特别的向往。

有次我偶然在报纸上发现四川有一家佛学院招收女学生,我很兴奋,和另外两位同学一起报名,不知为何没有音讯。三年的中专就这样结束了。我没有出成家,也没有去流浪,却成为一名中学音乐教师。

为情跳河,重生后更奋发

我被分配到县城的第一中学当音乐老师,那时我才十七岁,是全学校最年轻的老师。学生们为我取了个绰号叫“小音乐”。

全校的老师同学都喜欢我,说我的到来使沉闷的校园里有了音乐和歌声,过去这所学校里是没有音乐老师的,我是校长专门找来的。

可是在这样一个山镇中学里待一辈子、过平淡日子的人生,好像从来不是我的梦。所以我很努力工作、学习,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考大学走出去。

在这个时期,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差点把我逼死的男人。也因为他带给我那么深的伤痛,我才发愤学习,坚决地离开了家乡。

他是一个有残疾的人,指关节处处都是裂缝,不能碰水,必须用纱布包着;脚后跟也是烂的,所以走路时有点微跛。他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工作了,也曾与我的远房表姐相恋。后来表姐与别人结婚了。

这男孩子活得自卑又痛苦,我很同情他,便与他交往,给他一些信心。他也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写了很多情书给我,甚至每天都写一首诗。他很会写文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半同情,一半感动,我的同学听说我与他交往,都觉得奇怪。而我觉得他很可怜,人也不错。那时候他送我好多琼瑶的小说,看着书上的故事,好像自己就是其中的主角,不知不觉竟然把我们的感情幻想成跟书里的一样,真是好糊涂又可怕啊!

后来,我终于可以报名考大学了。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去考试的路上,他出手打了我。这样突如其来的反常,使我震惊!我怎么都不敢相信是他。那次我没有参加成考试,从此我的灾难开始了。他常常吓唬我,如果不跟他在一起,他就要毁掉我和我们全家。有次他逼着我嫁给她,我不愿意,他很生气,竟然拿刀子砍我的手和左腿!

又有一次,他带我参加他同学的舞会,他的同学邀请我跳舞,为此他很嫉妒又不高兴,在黄河边上又动手打我。那时的我已经不想活了,只有一个想死的念头,就走到黄河边跳了下去。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警察救了我,许多人在旁围观着。我的精神崩溃了,医院。之后我便离开了家乡,到北京上学。

有了第二次的生命之后,我对待生命的态度和理解也不同了,变得更加渴望而珍惜。年,我进入西北民族大学本科就读艺术系,每天除了上课,还去饭店里端盘子、洗盘子来交学费。读大学对我来说,是多么得之不易,所以我很珍惜各种学习机会。

除了学音乐,也去藏语系学藏文,广泛阅读。我慢慢成了一名热血青年,对藏族的前途充满了责任感,深深担忧藏族经济落后和教育断层的问题,总是在思考自己将来能为民族做些什么。

我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想要重新活过,实现帮助藏族的理想,还有很多梦想要实现。但渐渐地,我发现周围的同学每天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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