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生与西藏石刻文化 ——记一位探求未知
张虎生与西藏石刻文化
——记一位探求未知的青年藏学家(一)
田志丹
年5月2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际广播电台播音:“今天是西藏和平解放41周年,西藏石刻艺术展在北京开幕,展览共展出五十多幅有关西藏文化和艺术的拓片。
石刻艺术是藏文化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反映了西藏历史发展中不同时代的社会特征,从原始居民的生产、生活一直到西藏民主改革以后的社会变革;都有所表现。
这次展出的拓片,都是由一位名叫张虎生的青年藏学家拓制的。
与此同时,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光明日报》、《中国日报》、《北京日报》、《中国文化报》、《中央民族学院周报》和《中国西藏》杂志等都相继作了报道。
北京藏学界同仁在展览当天就召开了现场座谈会,评曰这一行动拓宽了人们的视野,在国际藏学研究领域里开辟了一个新天地。
张虎生是西藏大学的讲师,现为中央民族学院民族学系中国少数民族史专业藏族史方向的在读硕士研究生,师从著名的王辅仁教授。
人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
对三十岁的张虎生来说,莫过于从事一项创造性思维的劳动。在自觉状态中将毕生的时间和精力倾注于藏族石刻文化的收集、研究和传播之中,破译、解读散布藏区土地上的每一处、每一块石刻精品,在世界上树立藏族石刻文化自己特有的形象,这是张虎生主体精神的确证!十个春秋里沐风浴雨,历尽艰辛,自费田野考察的痛苦与狂喜,拓本写真价值得到世界的理性肯定,也便是张虎生最大的快乐!这种崇高的追求绝非一般人单纯的精神愉悦或物欲的满足所能比拟,这是一种把个人的祸福溶于民族文化大业的英雄行为。是青年学者苦苦探求未知文化价值中,具有宗教般狂热与虔诚精神的自我体现。
张虎生用行动回答自己,也在回答世界。
一、世界屋脊上“嘛呢堆”的证词
张虎生,来自太行山区的农村,人生最早和最清晰的记忆是劳动,颇具黄土与大山的品性。吃苦、耐劳、朴实、耿直、豪情、聪慧。年以打工助学,坚持修完了四年本科,这位醉心于中国古代文化研究的热血青年,由山西大学历史系勇敢的踏上了“支边”的西行古道。西藏,这两个普通汉字所代表时空的神秘性,对一个20岁刚过的跃跃欲试者,充满了挡不住的诱惑。
张虎生义无返顾的一走就是十年,走到了年北京时空下的宿舍里,他坐下坦诚地回答我的一再追问,烂熟于心的信念铸刻在专注的目光里。
十年前的秋日里,在漫长的阳关古道和无尽的高原台地上,西行者们留下了焦人的向往和缺氧状态下人生生理的各种体验。黄河源头、雪山、草地、冰川、流沙、尘土、严寒、狂风、无休止的颠簸、剧烈的头痛,在唐古拉山上,我仿佛又看见了生命弥留时的最后微笑。车在向前,人在向前,希望和信念也在向前,在进与退,生与死的理解中,在雪域高原陌生的生命时空坐标中,划下了自我这个动点的轨迹。在逝去的十载春秋里,他曾多次独身行进在漫长而险峻的青藏、川藏、新藏、中尼公路上,置身于严酷的自然环境中,除身体有感知的痛苦外,精神的最大喜悦和磨练也相伴而来。生命也在时刻经受着考验,一场遭遇都似一次新生,让人无限渴望进入生命的绿洲地带,希望生命的保障得到自己内心的真切肯定。默默呼唤生命之神,呼唤命运之神,呼唤自然之神,而唯一的选择是勇敢向前。虎生被以往的生活感受唤起几分感慨,但他是理性的。“徒步在川藏公路上,回首四顾,不时可以见到路两旁当年开路人留下已倒卧的墓碑。坟丘荒芜、矮小,几近难以辨认,但它给我的却是内心的震荡和灵魂的撼动,这是人类良心的道白,是对那些已把最高的山踩在自己脚下的英雄们精神世界的喝彩。残破歪斜的墓碑,在风沙中坚强地守候着自己的主人,这是对亡灵至高礼赞的音符。大自然是演奏这首乐章的唯一琴师。也是插向过路人心脏里的一把无法拔脱的钢刀,我就被这利刃刺中了。我只有挥泪向前,悲壮与崇高盈满心头。”无疑,这种经历是一种文化,这种理解使一切诗篇都黯然失色。
张虎生十年的把握、选择、定向,把自己的才情从黄土文化过渡到西藏的石刻文化,由一个贫困农家的后代成长为一位青年藏学家,这是一种气度,又是一个过程!把一个人的青春甚至终生,所有的劳作和思考献给祖国的边疆建设和民族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事业,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奉献。
他也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努力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由黄土高原来到青藏高原,作为一个移居者,他所处的生存环境和其他许多人是不一样的。地球表面是高低不平的,以海平面作为起点,最高的地方就算青藏高原了,地理学家把这种高度叫海拔高度,置身于世界的屋脊,随着海拔高度的递增,空气中的氧分在递减。人每时每刻都需要呼吸,需要有充足的氧气供应大脑,促使血液流动。而在缺氧状态下,要保持正常的生命活动和生命现象,人的心、肺功能会变异,会增大,会严重不适,神经系统使人感受和体验到的就是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苦痛。物质生命的内部世界在执拗地抗拒来自自然的压迫。这种感觉也许有过高山反应的人才能说清楚,不!用语言是说不清的。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无法取消和逃避的客体的存在。
在时间和空间的纵横坐标中,产生了人的全部生存过程。人的物质、精神生活便是寓于这个时空坐标中的实体。人与人在地球上所处的位置是不尽相同的。这种差别在每个人实现自我生命价值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千差万别的。
张虎生认为,人的生命价值更多的体现在他所从事的事业之中,创造生产出了多高和何种质地、多少数量的文化和知识,是一个广泛而永恒的标准。
衡量标准的单一性与每个人面临情况的千差万别,不得不使人的内心走向严肃。
张虎生在西藏,他将如何体现他的生命价值?他的事业又将是什么呢?
他从零开始。
刚去西藏的半年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填饱肚子。吃饭是延续生命起码的保证。生存二字在这里不用查字典,但似乎比字典上的释疑义还要真切动人。八十年代初期的拉萨市供电不足,生产、生活中的动力问题得不到很好的解决。初来乍到的一个只有出家门、进校门经历的内地学子,显得何其稚嫩、单薄!真是个孩子!他开始了走向成年的又一个历程。
张虎生的心,没有在逆境中认输。他向大自然学习,向这里得人民学习,掌握了平日生活、工作中的各种常识。期间他一边任教,一边开始广泛涉猎藏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典籍,学了藏语,一点一滴地开始了解这个对自己陌生而又崭新的世界。他融化在一个新的人类群体之中。他要向全世界的人们传播宣讲这个群体的文化。他择定了自己的方向。
节假日里,虎生自费外出,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路在脚下延伸,爬不完的山,趟不完的河。徒步走访了藏区的不少村寨和文化古迹。走出课堂,走出办公室,走出都市,走出人群,去自然中体现自己的渺小,在无数次的下乡社会调查和艺术考古中,他求证着自己内心觉察、发现并蓄谋以久的一个概念——“石刻文化”。反映原始居民生产、生活场景的岩刻画,奴隶社会的大宗碑刻,封建农奴制时期普天盖地恒沙般的宗教“嘛呢”刻石,以及新中国成立以后表现新人、新事、新思想的石质圆雕作品,无不令张虎生的思想归落在心头的那个主题概念上。藏族石刻文化的客观存在性和尚未被世界所充分认识之间的距离,使他深深的痛感不安。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树起了一个千年问号——“藏族石刻学”?并以超越竞技状态的战斗心里,向这座未知的学术高地,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多少年来,真可谓赤膊上阵,摸怕滚打,血泪斑斑。
科学的入口处,就是地狱的入口处。开辟一个新的学术领域和思维空间谈和容易?
到过藏区的人无需特别注意,都会了解这样一个事实,凡是人迹所至,只要有石头的地方,几乎都有石刻的存在。小到方厘,大到数丈,甚至刻满整座石山!作为藏文化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其数量之多,分布区域之广,功能之全和被社会接受程度之高,都当推世界之首。我们无不为那些世世代代,默默无闻的刻石巨匠,不畏艰苦的精神和卓绝的毅力而感动,我们在他们精细而又庞大的作品面前沉思,内心被深深的震撼。这种来自高山、大川、草地古朴优秀的东方文明,具有世界之冠的藏族石刻文化不能在长期埋没了,应当得到展示,中国人的智慧和力度,应该让世界认识,要让人们懂得藏族百姓刻在石头上的信仰、生活、艺术、情感和希望。
填补世界人类文化发展中的某项空白,而把这一切思路和理想变成现实,又将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呢?
张虎生就这样单枪匹马,跌跌撞撞的上阵了,他什么条件也不具备,只有超凡的信念,过人的毅力和对自己一双眼,一双脚,一双手,一颗心的协调使用,身体器官就是工具,就是方法,以体能的最大极限,甚至超越极限,在黑暗中涂抹自己灯火斓珊的梦。
该专题报道载《西藏日报》年5月7日,第二版·专题,发表时有所删节,现为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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