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俗了一回西藏

最初,我做梦都是要去西藏的,因为我是摄影师啊,专业的啊。虽然那时我只是一个娱记,但是有好几台相机,回凤凰,爬个南华山,脖子上都挂两个机器。

结果总是各种原因没去成,主要原因就是穷。

因为穷,这个月不领工资下个月就没饭吃,所以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去玩。

年,我依然没去成西藏,可是,我居然真的成为职业摄影记者了。理想变成了现实,第一个难关就是摄影包。曾经,走到哪都背一个摄影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好几个镜头,真当了摄影记者,一个机身几个镜头和闪光灯,都重,有时候要抢发稿子摄影包里就要再加一台电脑,一堆充电器和和线板永远不分离地在包里不准动,防止漏拿哪一个。包的重量就便成了至少15公斤,每天背着沉重的摄影包跪地爬墙,日子一长,看到摄影包都恨不得踢上一脚。

理想变成了现实,经常意味着理想的破灭。我们在火宅现场找镜头,在死人旁边找角度,人家哭天抢地悲伤欲绝,我们盘算着如何抓住那撕心裂肺的一瞬间,就是没有当初爱好摄影的时候想的,天天游山玩水拍美女那么美好。

不知道谁发明的,报社记者计件发工资,有比这更扯的制度么。摄影与工分挂在一起,立即变得严峻起来,不好玩了。

在现实面前,可怕的不是跪下,而是你以为自己没跪,实际上膝盖已经在地上半天了

严明老师的儿子蛋蛋很小的时候表演过一个节目,就是模仿爸爸回家。背着摄影包往沙发上一摊,唉,今天一张照片没发,又没挣到钱!

这个节目好像是记者的儿子们的保留曲目。天津高晓松谭诚东老师的儿子小胖,一个字还不认识的时候很喜欢表演的是,翻开今晚报,指着头版某一个位置,大声宣布,哇,爸爸的稿子上头条啦!

其实每年都有各种原因要去西藏采访的机会,但是每一次都没轮到我,最后我发现,摄影部,或者说,全广州6个日报,无数其他报纸和杂志的摄影记者,认识的摄影记者里,已经只有我没去过西藏了。作为一个死都要标新立异的人来说,我立即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机会:成为摄影部唯一一个不去西藏的人!

不是有句话叫,新世纪四大俗,其中两俗是开一个咖啡馆,去一趟西藏。我轻松就保持了两个不俗,还一分钱没花!

年十一假期,几个湘西好汉邀我,开车去西藏。年近半百的我觉得,没去过,就去呗,为何要那么别扭非要不去一个地方呢?反正全国所有的省份包括越南省,尼泊尔省都去了,为何一定要不去西藏嘛,于是,征求了家里领导意见,去!然后就一路飞奔而去,川藏进,滇藏出,路上风光可想而知,多少人渲染过,我就不说了。

但是我还是要泼一瓢冷水,西藏嘛,就是那么回事,新疆嘛,也一样。旅行,随性一点就好。有人走得多一点,有人走得少一点,羡慕可以,不要被他们吓着。经常看到有人发,一生中必去的50个小镇,一生中必去的个地方,一生中……鬼话嘛,世界那么大,你去得了嘛?哪怕你改姓徐,顺便改名叫霞客,这个世界你也去不完。

何况,就算去了,又怎么样?上帝给我们造了这个地球,是多么地美丽,多么的无穷,为何你要狂妄地认为,你能全然认识,一切尽在眼底呢?

你是神吗?

玉树地震的时候,结古镇两个在废墟里游荡的男孩

其实我早去过好多次藏区,采访地震,采访别的,总之,算是看过些风景,也就不稀奇了。我跟陈辉去过川西,做过一次助学的调查报道,每天都要面对那些赤贫的小孩子,看风景的心情,自然就弱了。也跟樊克宁主任去过内蒙,也是助学报道,拍过那些手指被冻得变形了的孩子,虽然回到宾馆照常喝酒宵夜吃肉,心里总归没那么爽快。

所以,真要我旅行,我还是更爱西湖,更爱汉中,更爱川东,川南,那些富庶闲适的小镇,自在。而边疆省份的人,总让你觉得没办法好好地玩下去。就像前几天大家都在转的那篇《山果》,山里的穷孩子,在开着霸道陆巡呼啸来去的客人面前,展演贫穷,不好玩。

有一回在阿坝某个乡下,有一户人家,父亲残疾,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这是藏区贫困家庭的常见配置。主人热情地端着一盆酥油要请我们吃,我没吃,因为我真不爱吃这个。我一直追着两个孩子拍照,然后发现,本来满地乱窜的孩子这时候死都不离开那盆酥油一步,眼睛充满渴望。但那个年轻的妈妈坚定地不给他们吃。

当年一直盯着酥油茶的那对姐弟中的弟弟,可惜名字我已经忘记了

司机说,他们哪舍得吃哦,要拿去卖啊,家里能卖得出钱的就这么点东西了。

当时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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