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胜文学新势力杨宝琼西藏物像

作者简介:杨宝琼,女,笔名雁南,云南省作协会员,出生于滇西北高原小镇丽江永胜。以诗歌、散文、美术、新闻作品、文学评论的形式散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人民文学》(年获《人民文学》“高山流水遇知音”征文优秀奖)、《天津文学》、《山东文学》、《延河》、《四川文学》、《当代》、《国家人文地理杂志》、《边疆文学》、《云南日报》、《滇池》等报刊杂志,获云南省报纸副刊奖,获云南省年“滇西文学奖”,丽江市一、二、三、四届文学艺术创作奖,出版诗集《盲鱼看不见爱情》,与他人合集出版诗集《中国当代诗选》,与他人合集出版散文集《感悟大香格里拉》,现供职于丽江市委宣传部。

西藏之旅,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一路的风景看过去,在拉萨、在圣湖、在神山,在遥远道路所连接着的群峰之巅,在深邃天空下沉默着的灵魂之中,我神游在这片大地上,在这神圣大地上捕捉着瞬息闪现的灵光,山明水清,佛心纯净,流光溢彩……在这片净土上,寺庙、雪山、草地、经幡、玛尼堆已成了西藏的代名词,成为西藏躯体的延伸。在西藏,我每时每刻都像一个追寻者,深怀着发现的惊奇和快乐,痴迷着目所能及的一切。

经幡?玛尼堆

西藏的神秘和虔诚在经幡里哗然飞扬,于是,山峰、路口、佛塔、江河、湖泊、玛尼堆上,经幡无处不在。

关于经幡,有很多种美好的传说。“与敌战而破之,则立胜幡。故道场降魔亦立胜幡,表其胜利”;也说是当年战场上士兵战死以后风干的衣服经风一吹,飘飘洒洒,满天飞舞。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们,那些满天飞舞的衣服碎片便成了如今祈祷用的经幡;也有的说是当年佛祖坐在菩提树下,手持经卷闭目思索时,一阵大风刮来,刮跑了佛祖手中的经书。经书在风的作用下,碎成了千万片,被风儿带到世界各地,带到了那些正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手中。凡得到佛祖经书碎片的人都得到了幸福。人们为感谢佛祖的恩赐,便用五彩的布制成三角形,上面印上经文,印上佛祖的像,把它挂上风吹得着的地方,以求消灾祈福,祈求平安。西藏原始宗教认为,山神是地方的保护神,常骑马巡视保护一方水土和人畜安宁,为报答山神,人们就虔诚地献上风马、经幡,红色代表温暖的火焰,白色代表洁白的祥云,黄色代表给人们食物的大地,绿色代表生命的水,蓝色代表天空,那些飘扬在风中的彩旗天长日久就成了现在的经幡。藏胞相信,漫天飞舞的经幡可以把不尽的祈祷,送往遍满十方虚空的诸佛菩萨耳中。

喜欢经幡,不仅仅是因为它与蓝天白云齐飞共舞,是高原上最为美丽壮观的景色,更是因为它还有着另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在古印度,女人们都穿着薄薄的纱丽裙衫。当丈夫离家出行时,他的妻子便会扯下身上所穿裙衫的一角挂在门口上或树梢上为其送行。天长日久布的颜色褪了,年复一年布丝被风吹走了,吹到哪里去了呢?据说是吹到出门在外的丈夫身边了……在没有电话、电报,通信不方便的远古时代,布丝带去了妻子的思念。丈夫看到这些布丝,就会想起远方的妻子,就会隐约听到妻子用身心唱出的呼唤之歌,就会扎好头巾,收拾行囊,毅然返家”。五颜六色的经幡就是大千时空中流动着五颜六色的信息和思念。

在海拔米的色季拉山垭口,湛蓝的天空布满了彩幡在风中猎猎飘舞,我抑制着因缺氧和兴奋而狂乱跳动的心,仰头看着这一片绚丽的色彩,不料,一下子倒在地上,那一瞬间五彩的河流在我眼前哗哗流淌,彩虹一样流向遥远的天宇,神灵正在通过这一条条五彩缤纷的路途,风行三千世界庇佑万众。我索性仰躺在地上,任其彩色的河流在眼睛的世界里恣意汹涌蔓延,心儿宛若经幡纷纷扬扬,似乎要脱离绳索的羁绊,飞向金色的太阳。丢一颗石子就等于念一遍经,多么有智慧的想象,每每行人穿越山口时便在石堆上添一块石头,日积月累,于是就有了玛尼堆。

玛尼石是荒野里的精灵,它是一堆不动声色的经文,不论多么荒芜多么陡峭的山头,总是有玛尼堆与经幡默默呢喃着经声,为人迹罕至、寂寥凄清的山岗带来一种人为的壮美与热烈,让人感到人类的力量无处不在。

在古代的西藏,人们认为自己的王是从天而降的,而高高的山就被想像成登天的梯子、绳索或是彩虹,就用玛尼堆来表达“升高”、“高度”,并将经文和六字真言或佛像刻在石头上。所有故去的永远灿烂无比,我怀着无比的敬畏的心情,不敢用我满是俗世尘灰的手碰触,只是远距离观摩石碑上刻写的咒符与图形,那些模糊而神秘咒语,像撰刻咒文的那个先者,不知何来,不知何往,是否已沿着风马绳索的扯向,灵魂变作万里长空的一道彩虹而去,此刻正在天空我所不能窥见的高度俯视着我,俯视着芸芸众生执迷不悟背后的真相。

转经

黑色的大地用身体衡量过来。

白色的云彩用手指清点过来。

陡峭的山崖像攀长梯而上。

平坦的草原像读经书掀过。

在川藏公路尘土飞扬的险山恶水中,在青藏公路荒芜的盐碱滩上,在荒山野岭的青青草地里,在通往拉萨所有的道路上,磕着长头的朝圣者,始终是一道撼人心魄的风景。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来自西藏各地,来自青海、云南、甘肃、四川藏区……他们一步一磕,五体投地,用整个身体触摸着大地,身后是数千公里绵延的雪山,荒芜的戈壁,奔腾湍急的江河,一步一步用身体丈量着走来,我不知道那需要怎样的虔诚和毅力。我默默注视着他们膝盖褴褛的破洞,额头上满是灰尘的磨茧,古铜色的脸上纵横的每一条纹路都刻画着虔诚,宛若一本玄妙深奥的书。

拉萨街上,大昭寺前,转经道上,人流如水,气氛神秘,桑烟袅袅,朝圣者将双手合十置于头顶,然后将手置于喉际、再置于胸口,然后散开双手,俯身双手著地,向前平伸推出,即五体均着地,又再和掌于顶,后起身立正,同时口中喃喃祈祷,如此循环不已。饱经风吹日晒的黑红脸膛、粘结着风尘的散发、额头的印记、褴褛衣饰,都足以赢得普遍赞誉和英雄桂冠。他们以格外庄重的神情,一步步接近圣地的凯旋门,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么每走一步就要五体投地地叩拜一次,就这样走了多远,走了多少个月多少个年头,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路途有多少人生老病死……他们要一直磕到佛祖脚下,在灯火幽暗的经堂内,面向金碧辉煌的佛祖,久久地朗声诵念有关释迦牟尼的颂词,各式各类供奉的、祈祷的、祝福的经文。男女混声的齐诵庄严地回旋于整个经堂,历经艰辛的人此刻甘之如饴,终得功德圆满。

转经路上,转经筒在信徒的手里旋转着,最单一的动作中,无疑有着最虔诚的寄托,“嗡,嘛,呢,叭,咪,吽”最最神秘的六字真言,最最简单的经文发出的声音,没有尘世的索求,没有俗人的指令,仅仅翻译的字面意思就足感心动魄:好哇!莲花湖的珍宝!于是,那总也不解其义的喁喁之音转眼间有了光芒和神态。这是西藏最短的一首诗,也是最美的一首诗。这一首对已知与未知世界的赞美诗,恒久地响彻了整个雪域,震撼天地,摇荡人心,这是信仰与精神意念的巨大力量,是神话与梦想被阳光催生,久久地回旋在人类头颅里的一个永不停止的符号。它仿佛就是地球之巅的珠穆朗玛峰,令人仰望而不可企及。

一次次地走在西藏数也数不清的转经路上,轮回不断的温热生命,陌生的前世,遥远的来世,风马旗抛了一把又一把,桑叶烟烧了一山又一山,站在世界的高处,经幡猎猎狂舞,佛音袅袅入耳,一次最高贵的达悟,从灵魂深处浮现,一些清澄,一份空灵,一份执着,一种说不清但又清楚展现于眼前的机缘……站在来世和前世之间,自己便是幸福的人。

寺庙?门

天宇下,一条高耸峭拔的曲线,把青褐的大山和湛蓝的天空分割成两半,曲线之上,天空是一池碧蓝的湖水,微波不兴,犹如明镜;曲线之下,金碧辉煌的屋顶,白色的高墙,红色的大门,盘踞在天地之间,呈现给予尘世那么多的壮美,那么多的凄凉,那么多的安谧,那么多的辽阔,这就是西藏的寺庙。有人说西藏的寺庙不是一个人所流连的世界,而是神灵森严的家园。而我觉得西藏的寺庙是历史的见证,是岁月层叠的积淀,是人类伟大想像的化身,是不可思议的神话。

西藏的寺庙多有雷同,依山而筑,或者本身就是山的一部分,规模宏大,有一种气吞山河的壮观。房舍错落有致,鳞次栉比,金顶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鸟儿展开翅膀朴楞着上下翻飞,喇嘛和朝圣者慢悠悠地拜佛转经点着长明灯,喃喃的经声,来自远古的原始之音,飘渺飞出寺院,升上金顶,缓缓爬上雪峰,以排山倒海之势和雪崩交融为海洋般的和声。最为神奇的是寺庙的色彩,与其它地方的比起来要丰富得多。那些朱门、黄墙、红墙、白墙、锃亮的铜、烟熏的木,一经组合,便有一种自成体系的鲜活生气。经过千百年的风蚀雨淋,那种被时光洗刷斑斓而凝重的色彩,卓尔不凡,分呈出历史与现实,人类和神鬼,透出人神交流的缕缕信息,隐现人神通灵秘密的甬道。

走在寺院里,白色的高墙,披袈裟的年轻僧人羞涩的脸匆匆低下,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咣当关上,绛色的衣袂倏然一闪就消失在门后,步履庄严的年老喇嘛的背影在窄长的巷道左突右拐,在阳光与阴影之中忽隐忽现,充满了油画的厚重感。煨着的桑烟好闻极了,燃在佛院里,被风一吹,好像在诉说。佛铃动听极了,挂在金顶上,挂在屋檐下,挂在大树上,被风一吹,好像在飞翔。我一个人慢慢走着远离了人群,四周静及了,精神处于暝想之中,似乎听见了宗喀巴和弟子辩经的声音,似乎听到莲花生智慧四射的偈语,似乎看到仓央嘉措穿行在鲜花盛开的树林里,在洁白的月亮下等候玛吉阿米的到来……我说不清这其中的缘由,说不清为谁而来,说不清何时还要再来……黄昏的阳光穿透寂寥的灰尘,站在灯火跳动佛殿中,面对释迦牟尼安详的面庞,众神在眼前飘忽,香火味渗透神经,此刻发现自己曾经执著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我不许愿也不祷告,内心宛如一片宁静的湖水。

在西藏的寺院里,莫名的喜欢那些古色古香的门。红漆的门上,装饰着巨大的铜环和镌着精美图案的呈“丰”字形的铜皮,木质门框上雕刻着精美无比的花纹。各种各样的门经历过不知多少岁月的流逝,显现着历史的深邃和庄重。透过指尖,通过额头,我触摸着这些盛开在时间深处的永不凋谢的花朵。不断的或倚或端坐门前在请同行的朋友帮忙留影。面对朋友的疑惑,我道出心中久藏的对门的理解:生与死,得与失,痛苦与快乐,一向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界面,打开或者关闭,连接的是两个极端世界深处开放性的万物世界,或许是截然不同的介质和体验,或许是生命在向两个背向而驰矛盾的摇摆,或许是殊途同归的终结。

穿行于寺院,连接隐晦诡秘的回廊、阁楼、藏经室之间数以万计的门让我轻易跌入时间的迷雾。只听吱呀一声,门缝开启,光线瞬间照亮所有被隐藏起来的时光和封存的记忆,时空流转,末知的神秘惘然气息捕获了我,久远古老的信息强行侵入我的世界,不容置疑,捕获了我的心灵,带我跌跌撞撞地进入到一个个梦幻的世界。在关闭的密室前,面对一座末知之门,想像之门,神秘之门浮想联翩。端坐在神的门前,想像这关闭的门内,光线暗弱,时空寂寥,不属于喧嚣世界的神灵内心真实沉着,安详无语而庄严。在无法窥视进入内里的门板前,必须要明白,在这个世间,总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圆满的情感,无法得到的期许,无法弥补的缺憾,无法修复的创伤。

壁画

几乎西藏所有的寺庙和王宫城堡,都绘有琳琅满目、丰富多彩的壁画,题材大都取至于正统史、教派史、寺庙史、历史故事、人物传记、佛祖释迦牟尼和各派祖师的本生传以及本尊、佛陀、菩萨、空行护法的造像,还有轮回图、坛城图、佛塔,各种宗教图案,还有反映世俗生活的画面,最古老的壁画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旧西藏时的贵族、官吏、比较殷实的人家,现在的民居也有在门上绘制壁画的习惯。据藏史记载,壁画藏语叫“第日”,它和唐卡(是西藏最有特色最具代表性的绘画品种,亦称卷釉画)—样,都是西藏传统绘画的主要品种。吐蕃王松赞干布继位那一年,传说他在红霞中看见释迦牟尼、马头明王、度母、不动金刚四佛,便立即命尼泊尔工匠次巴将四尊佛像刻于石岩上,并绘有五彩,这是西藏最早的壁画雕刻艺术。

每次从阳光剧烈的室外突然走进阴冷幽深的殿堂里,眼前一片黑暗,在酥油灯光微微的跳跃下,在暗中努力细细分辨那些陈旧斑驳的壁画,久久地徘徊在长长的画面下不忍离开。大幅大幅的壁画,已经被时光淘洗得陈旧斑驳。青蓝色为衬底,红与蓝间以白和灰色组成的主要色调,衬托绘满涡形和人像装饰的图案,色彩华丽,精美绝伦,在讲述佛的生平、经变、古典经文中的故事和传奇。反复细密的花纹,立体的藻井图案,佛像上隐隐闪烁的金粉……仿佛是被深海波浪覆盖之后的锦簇歌声,带着时间终结点的回音,纠结时间的秘语,是我永远无法进入的另一神秘世界。

更多的壁画,如大昭寺、布达拉宫等记录历代高僧的传记画、西藏重大历史事件、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通婚、文成公主入藏,以及到达拉萨受到全城百姓热烈欢迎的画面还有桑耶寺壁画中的比武、赛马、拳击、摔跤、举重的场景,都是技艺精湛,延绵不断、绚丽多姿、色彩缤纷的美丽历史画廊。在大量浓艳的红色中,间以深暗的青绿、灰、白色和金粉绘线,设色艳丽,金碧辉煌。绘在壁画上的佛像,总是带着一种温静、善良而胸怀博大的超脱,置身其中,一种神圣的欢欣与充盈感觉,好像摆脱了死亡、孤独、迷惘,思绪澄清,内心安宁。

在幽深的经殿之中,阳光斜照进来,在墙壁上的色彩之间跳跃,扫射,陡然令那些被风蚀日照得色彩斑驳的壁画瞬间活跃起来,在那些描绘释迦牟尼传记和供养场面中种种惟妙惟肖的肖像,在那些以各种形式组合起来或娴熟流畅或自然稚拙的装饰图案中,古老拙朴的线条,诡异的兽类、边缘被磨损得模糊的莲花和佛像……自己恍惚正在穿行在岁月的长河,画面好像是从某段历史的深处,某段时光的皱褶,被一种音乐慢慢地呼唤出来,慢慢地从光怪陆离的梦中苏醒过来,从时光的封存禁锢之中脱颖而出,典雅而又世俗地演释着对宇宙的敬仰和人世的感悟。

没有人知道西藏的壁画在岁月之中经历了怎样的坚韧和磨砺,穿越风雨,穿越时空,流转轮回着历史与时间,精神与情感,敬仰与虔诚,被长风送吹成一段优美的传说,一幅绝妙的风景,一个凄美的秘密,一滴至纯的爱情之泪……静默无语,一千三百多年的等待,只为守望缘份的约定,与有缘的人一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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