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结束西藏行程的那天,朋友夫妇不顾头天的劳顿,起了个大早,执意把我们送到拉萨火车站。在彼此一番祈祝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就要踏上离别雪域高原的征程了,心里难免戚然。此时才发现,已对这里的山峦,对这里的草甸,甚至对这里宛若异域的一切,都恋恋不舍了。
拉萨站不大,但很别致,进站安检也似乎比内地繁复许多。这一切都在暗示我,即将发生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所以,在履行各种程序的当儿,对此次行程产生越来越强的期待。其实,乘坐青藏线列车,从拉萨到西宁,是已规划了多年的旅途,而今就要付诸行动,心里却只有期待而已,茫然是少不了的,一路上的见闻究竟能否如人所望,一点底都没有;然而,当列车一驶出拉萨,雪域高原的神奇在眼前交相幻化,羊八井温泉在地毯般的草甸上撩起团团轻雾,当雄新城张显着人居的繁荣,乘客就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舍弃乘坐火车时百般珍爱的那张窄床,一齐挤到窗前,心绪狂动,惊咋不绝,随之举起相机,当然还有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着,生怕有遗漏之处,直到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才肯稍作停歇。这时,我不禁暗自叹道,不枉此行!真不枉此行!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对夫妇,四十多岁的样子,上车时就有过攀谈,江西人,男的是做小生意的,女的则是老成的中学教师。看上去,似乎与拍摄之类的事沾不上边;可他们却忙得最欢,拍了左边拍右边,放下手机换相机,好个不亦乐乎。这大概就是一车人的状态了。
坐在青藏线的火车上,你会对“天路”一词有更深的理解,一个“天”字道出了它的真谛。这路不仅高耸云天,四周的地平线和山脉仿佛在遥远的脚下,而且总在神秘之境里穿梭,仿佛由一个天庭骋向另一个天庭,以至让人猜不透,这条天路究竟是人类创造的奇迹,还是上帝所赐。这种心境,加上这种环境,坐在奔驰的列车上,一切都更显得神异和灵动了,就像一部永不落幕的童话电影。
在途经念青唐古拉山和翻越唐古拉山时,我们看到了最美丽的冰山雪峰,那不是一座独峰,而是绵延不绝的雪峰的组合。用长焦拉近来看,白色和绿色的界线竟那么斩截,宛如天庭里的艺术家的杰作。在拍照中,我竟然用长焦镜头抓到一只巨大的冰“乌龟”,极其神似,视如至宝。至于,雪域高原特有的蓝天白云,从列车上去审视,尤其具有震撼力,它们依然蓝得深幽,白得透明,却都鲜活着,不停以新的组合姿态呈现在面前,让人心在玉壶,一切杂念都不得不置于脑后了。
有水的青藏高原,才是真正灵动的雪域。坐在列车上,同样能享受到圣水滋润的景象。在青藏高原,拜望一处圣湖,常常要跑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的路程,而铁路经过错那湖时,居然与那汪圣水贴得那么近,让人无意间身处圣景之中。这也许正是铁路设计者的良苦用心。据资料显示,错那湖是世界海拔最高的淡水湖,高达四千八百多米。它的存在,自然给青藏线带来了无穷的魅力。在沿湖边数十公里的路程中,可以静观圣湖演绎着它的美丽,时而浅绿,时而湛蓝,一会与天光相接,一会儿又倒映山峦。最迷人的是,当彩云飘来时,云朵映入湖水,竟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湖面,美不胜收。
火车跨越沱沱河时,秋阳朗照,将母亲河源头神秘而温柔的身姿展露在旅客面前,宽阔的河床上,缕缕水脉,恰似人体里数不清的血管,为母亲和她的儿女提供着新鲜血液,这让我这个从长江头来到长江尾的人,不禁为之一振。长江,不愧为伟大自然界的写照!
从藏南到藏北,处处可见毛牛、山羊等畜群,是它们装点着高原的繁盛;但在列车上,最让人期待的,却是可可西里,还有那里的藏羚羊。大约黄昏将近的时候,江西男人突然尖叫起来:“快看!”全车厢的人,便知道是可可西里到了,一齐向窗外看去,夕阳余晖里,数十成群、或三五结帮的藏羚羊显得格外抢眼。它们在悠闲地享受着一天的晚餐,其间夹杂着野驴,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动物,总之,它们活得非常和谐。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江西男人差点被忙坏了,一会儿在这边窗口呼喊,一会在那边窗口惊叫,鼓动乘客们哗哗啦啦地拍摄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不禁对面前的江西夫妇有了几分高看。
这天夜里,我始终在想一个问题,青藏铁路哪里是一条铁路而已,简直就是一条千里画廊,坐了一辈子的火车,如果不走青藏线,必将抱憾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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