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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山：一条大河的起源与一个王朝的崛起
吕向群
寻访红河源
“
一条国际性河流的起源地，一个著名王朝的发祥地，这二者哪怕居其一，都足于让一个地方声名显赫。而大理巍山，它不仅是红河——这条深深印着云南红土地颜色的国际性大河的起源地，更是西南历史上疆域最大的王朝——南诏国的发祥地。这本身似乎就是一对矛盾，因为绝大多数大河的起源地，都在人迹罕至的荒凉僻远之所；而一个强大王朝的发祥地，又多在人类文明相对发达的富庶之乡。是何种机缘巧合，让巍山能如此鱼与熊掌兼得，同时拥有这两大殊荣呢？
南诏古都红河之源（李卿荣摄）
数次至巍山，从喜欢上它始建于明洪武年间的古街古城开始，到喜欢上巍山的美食、当地人气定神闲的生活状态，再到被好奇心推动着，把《南诏野史》《滇云历年传》等书翻出来细细阅读，寻找沉落于史海中的南诏国的点点滴滴。然后为这个由彝人先祖建立的强大王朝惊叹不已——它曾开疆拓土，将疆域拓展至包含今云南全境及贵州、四川、西藏乃至越南、缅甸的部分地方；它也曾在唐天宝年间与唐朝打了两次大战，并联合吐蕃两败唐军；它也曾深受佛教影响，开辟拓东城后在昆明建了东寺塔、西寺塔，在大理建了崇圣寺三塔；它甚至出了一位很有才华的诗人国君——南诏国第七代国王寻阁劝，其诗作被《全唐诗》所收录。然而红河水滚滚东逝，再牛的王朝也终被浪花淘尽——建于年、亡于年、历经十三代王的南诏古国，如今只留下（山龙）long（山于）yu图山城址等可供人抚今追昔。惟有浩浩荡荡的红河水依旧滚滚东去，历经数千年仍流淌如斯。于是一个强烈的念头推动着我们，不再满足于古城中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清静，而一定要跋山涉水，到红河的源头去看看。
1.
红河溯源
红河起源于巍山县最大的回族镇——永建镇。驱车穿过人烟密集、巷道纵横的村镇，手机导航总是把我们引到一个叫“红河源村”的位置。试了几次之后，我们终于彻底失去了方向。好在永建镇的村民都很友善热情，听说我们要去红河源，都主动骑着摩托车为我们引路。一个又一个的接力，终于把我们带出迷宫般的村子。顺着他们指引的方向，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又行驶了近一个小时，山越来越高，山外还有小山。这才真心叹服：众水之源必在众山之巅。即便号称处在富庶之乡的红河源，也还在相对险远之处。在车子再不能往上走的米鹿么村的一个小山包里，我们弃车徒步，在放羊大哥的指引下，找到了溯源的路。
与我们在其他地方行走红河可以顺河而走不同的是，红河源头是没有一条具体的河流让你顺河而行的。它出现在这里，还是一条小溪，再往前走，只是薄如纸片的小水滩；再往前，要拨开草丛，才隐约可以看到有水在流动；或者直接消失不见，要顺着河道再走一段，它才又顽皮地露个头。在山中长大的同事凭着自己的经验与本能，带着我们在丛林密布的山中与这些顽皮的涓涓细流不断玩着捉谜藏的游戏，才让我们有了与红河源头越来越接近的可能。而我们在6个多小时的寻觅中终于明白：红河源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个为奔涌而下的小河提供源源不断水源的出水口。它其实就是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涓涓细流，甚至只是几滴小水滴。而就是这些不愿自弃的小水滴，凭着坚毅得近乎执拗流淌，终于万涓成水，汇流成河，成为山下巍山人称为的瓜江。它的抱负还远不止于此。受哀牢山脉的重重阻隔，它一路向东南奔流，又吸引了沿途众多志同道合的支流不断加入它的行列，成为大理人的礼舍江，楚雄人的石羊江，玉溪人的戛洒江、漠沙江、元江，以及红河人的红河。
红河源石碑杨念摄
巍山作家刘绍良曾写下他亲眼所见的红河源石碑。据他所述，那是一块深褐色的石碑，上书“大红河源额骨阿宝”，背面是一篇题为《红河源祭》的碑文：“大地的复兴和丰盈，是我的美，是我波澜壮阔的美。生命的源流，从此而发动，如日之升真真而从容，如光之盈源源而深入，向着充分，在祖国之南……”可惜的是，我们在6个多小时的寻觅中，始终没有找到这块标记红河源头的石碑。
红河源头的涓涓细流（玉溪日报记者饶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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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当地人带着，你们肯定找不着那块碑。”返程时偶遇到山上护理核桃的村民蔡雨花告诉我们。听说我们来自红河中下游的玉溪，热情的蔡雨花把我们引至家中，给饥肠辘辘的我们做了可口的饭菜。“我家就是红河源头第一家了！”蔡雨花不无自豪地说。
蔡雨花是有理由自豪的。这些涓涓细流在她熟悉的土地上汇集之时，谁能想到，它们最终能通江达海呢。就像南诏国的始祖细奴逻，当他在巍宝山牧耕之时，是否也曾想过，有一天他能统一六诏，并经过代代经营，最终建成一个高度文明、可与大唐相抗衡的强大王朝呢。
2.
额骨阿宝
巍山彝话里，将红河源头称为“额骨阿宝”，“额”为水之意，骨为弯弯曲曲之意，而“阿宝”则是父亲的意思。一条弯弯曲曲的父亲河！与其他少数民族多把河流比作母亲不同的是，巍山彝族将红河称为父亲河。父亲在彝族儿女的眼中，应该是伟岸、坚毅、执着、深沉的吧。正是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毅与执着，才使得众山之巅的那几滴水终于万涓成河、通江达海。这不就是父亲这个词汇传递给我们的精神隐喻吗？
○
红河在巍山的源头部分叫羊子江，羊子江经峡谷山涧流入巍山盆地落马处以下称西河，又称瓜江。巍山境内的红河水系呈对称性支系分布，主干的红河两岸，西面有20条主要支流，东面同样也有20条主要支流，东西两岸的40条支流从北往南两两相称，成为一个极为奇特的自然水系叶脉分布奇观。
吸纳了40条支流的红河水就这样九曲十八弯地绕过巍山美丽富饶的田园，流经巍山69公里。与中下游奔腾向海的红河水相比，这一段河流是狭窄宁静的，河水也较为清澈。这诗情画意的流淌带给巍山的不仅仅是四时不同的美丽景致，也带来了丰富的灌溉水源。瓜江之所以得名，因其流经区域自古都是瓜果飘香的鱼米之乡。就是这片瓜果飘香、鱼菱满川的巍山坝子，孕育了盛极一时的南诏古国；时至今日，巍山全县仍有5个坝区乡镇集中在红河水系，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以经济文化较为发达的汉族、回族为主，同时也有彝族等少数民族。
巍山文化底蕴深厚。始建于明洪武23年的巍山古城是巍山人民的骄傲，年，巍山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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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巍山，矿产资源丰富，中药材和野生菌种类繁多，红雪梨、核桃等林果产量逐年增多，中药制药、锑品冶炼和农特产品加工等初具规模，人民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作为红河源头第一县，巍山无论历史还是现在，都算得上云南大地上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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