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谁的诗:大风歌(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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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谁,当代作家、诗人、编剧。年生于山西榆社,年去职远游,在西藏、新疆周游数月而返,开始自由写作生涯。年发起大诗主义运动。著有诗集《谁在苦闷中象征》《冷抒情》《亚欧大陆地史诗》,文集《巴别塔尖手记》《西藏新疆游历记》《三江源的动物王国》,长篇小说《巴别塔尖》《昆仑秘史》(三部曲)《乱世孤星:虎台太子传奇》《血色娘子军》《雪豹王子》《昆仑决》等十余部书,写有电影剧本《太阳城》、电视剧本《孔雀王》《昆仑神话》和舞台剧本《雪豹王子》等。有多部长篇小说改编为影视剧、广播剧、舞台剧等。先后获“中国十佳年度青年诗人”、第五届青海青年文学奖之“文学之星”、第七届青海省政府文艺奖、年国家艺术基金、首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等文艺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文学院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十四届学员,中国文联中青九期学员,《大诗刊》主编。
壶壶喝酒
我看到一种小花
双脚就无法挪动
从喇叭一样的花朵我窥视童年
这是我们童年的红酒
拔下来可以吱吱啜饮
我们叫他壶壶喝酒
我们一起在故乡的山中奔跑
寻找草丛中的壶壶喝酒
紫红色的颜色是高贵
甜滋滋的味道是优雅
这是我们过家家的饮品
这是我们走亲戚的酒水
他可以在我们练武功后助兴
他可以在我们打胜仗后庆功
壶壶喝酒,壶壶喝酒
我弯腰拔下来一支
啜吸白色的酒杯口
再也吸不出童年的味道
绅士礼帽
我戴着绅士礼帽走在街头
这种上海滩和纽约城常见的帽子
让我想起年轻时的爸爸和舅舅
他们都有一张照片
爸爸戴着帽子骑在骆驼上
舅舅戴着帽子向世界微笑
每个男人都想像绅士一样在世上行走
只可惜他们现在只能灰头土脸劳作
我突然把帽檐压低
偷偷擦拭眼泪
我想这次回去
给爸爸和舅舅都买一顶绅士礼帽
带着他们行走在大街上
向着前方脱帽致敬
在飞机上遥望故乡
飞机在故乡的头顶经过
我看着连绵的大地
伸手去触摸却又遥不可及
我在起伏的褶皱中
寻找我出生的地方
那些山峦多么相像
我的眼睛突然变花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
想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我恍然从童年醒来
现在是在一万米的高空看着故乡
我像云一样飘过故乡
我们这一生像云一样飘过地球
乘着龙和凤驾的马车日夜兼程
龙和凤在前方行走
他们的眼睛如灯笼
照亮我的前途
此时我不会写情书
情人不会懂得
我的寂寞和狂喜
我只能把这些神秘的
寂寞化成千里眼
狂喜变成发动机
排列好龙的鳞片
摆弄好凤的羽毛
龙肝和凤胆我也会偷偷抚摸
只是所有的都关在密不透风的心里
我时常有大悲伤和大欢喜
我只能对着镜子说话
要让眼泪溅出血来
要让笑声震破丹田
一个人秘密屠城
一个人秘密绝恋
我会跳上龙和凤驮的马车
朝着前方每天日夜兼程赶路
你竟敢欺人太甚
小时候堂弟有句口头禅
你竟敢欺人太甚
这么多年过去了
农民的房子都拆迁了
他们光荣变成农民工
工人的工厂都倒闭了
他们为了国家而下岗
我总想起堂弟这句口头禅
每当有人推搡堂弟
推一下他不动
推两下他不动
推三下他就会说
你竟敢欺人太甚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总记得他这句口头禅
少年的葵花籽
我们买许多葵花籽
其实就是瓜子
我们小时候叫葵花籽
自己家的田里种的向日葵
春天播种,土壤翻滚
夏天开花,向着太阳
秋天收获,颗颗饱满
冬天无事,人们就用鏊子炒好
我总会装满四个衣兜
出去给小伙伴们分
这个一把,那个一把,每人一把
我们嗑着瓜子
去滑冰,练武,梦想征服天下
葵花籽皮在飞扬
我们越走越远
我嗑着瓜子在大街上走
跟旁边的朵咪说
最近怎么了?
我总是怀念过去
最近怎么了?
我总是怀念童年
明明现在很幸福
却总是想起那些往事
大风歌
大风从远方吹来
穿过整个大陆
一块块土地次第翻起
在我们的面前停下
大风吹起你的发丝
我们的嘴唇穿过发丝相接
在这茫茫的人世
我们相爱多么不易
我们在生和死的边际奔跑
我们仰面对着星空说
任百世千劫的大风吹过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泪痕姑娘
别的姑娘戴着珍珠
你的脖子上是勒痕
温柔如绸缎的姑娘
微笑似轻风的姑娘
你的脖子为什么有半圈伤痕
是前世自绝于世的勒痕
或今生苦难遭遇的割痕
沉默如白玉的姑娘
忧郁似冷月的姑娘
你不告诉任何人你的生世
只想在午夜见我一面
然后永远消失在人海
不知怎么那勒痕如泪痕
让我过后一直在疼痛
雪国
大雪把所有的山口都封死
我们纵马在天地之间奔跑
马背上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你的唇如野玫瑰一样血红
我的发如黑烟雾一样弥漫
我们在河流的两岸相望
我们是隔着两个人世在张望
我们在古堡的内外相望
我们是隔着两个世界在弥望
我们恍然晕眩
在一瞬间经历爱恨情仇
在一刹那体味悲欢离合
我们同时伸出手
冰雪在指尖传出彼此的心跳
我们就这样并马前行
在这雪国度过一天
从日出到日落
一旦醒来就将结束
这一日就是一生
美人鱼梦
我带着一条受伤的鱼前行
这只坛子只能容下一条鱼
鱼是怎么受伤的?
这个秘密我也想知道
只有破解才能知道她死的原因
我走过千山万水
我走过千年万年
大河穿过大谷
我在一个夜里摔倒在大洪水中
这条鱼从坛子跑掉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人们都说我善良
鱼在此时化为美人鱼
她的两边有伺候的丫鬟
我的头顶上是弯弯的月亮
美人慢慢升起到月亮上
月亮的中间滴下一滴浓浓的露水
我伸出双手抓住
恍然明白前世来生
行走在尘烟中的暖色灯盏
——读曹谁的诗
文/王青
他的诗中有一股英雄气,儿女情;他的诗中有对命运的调侃;但更多的却是对细微生命的悲悯和对逝去岁月的爱。
这是我读曹谁诗的总印象。他的诗往往很短,很小,但我们能从中读岀大境界,大情怀。而他诗中的佛性和自然情结,也如一缕灿烂的光芒抚在读者的心中。这个长期生活在西部的现代青年,就像那个在苍凉荒漠上寻找水源的孤独行走者,以虔诚的心和悲悯胸怀,匍匐于朝圣的路上;在跋涉中边走边唱,于大地的心跳中完成精神与灵魂之旅。
冷隽的语言就像刀刃上暗合的逆光,有时,它反照的强光会更加耀眼,而不动声色的叙述,其平静中透岀的力量往往更为震撼。这不仅仅是考验写作者文字的驾驭能力,更是灵性者思想迸发的火花。《火车上的少女》则是诗人语言能力的最好见证。诗人看似简单而平静的叙述,使我们想到了人生的机缘与结局。诗人与对面的少女萍水相逢在行驶着的火车上,近在咫尺,而双方交流的语言竟是沉默。诗人在揣摩女孩心理的同时,说不定对方也在心里“暗算”他。啊,这样的感觉真好,人生本就如萍,无论是前生曾经的拥有,还是今生风中的飘萍,遇见了就是一种机缘,即使沉默以对,只要心中那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就好。这里,我还想大胆地假设一下,那飞驶的列车应该就是匆匆的时光,而那坐在我们对面一言不发的那个人,则就是我们命运的“暗记”。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曹谁是一个唯美主义的诗人,他对美的追怀又往往是痛心的,似那毁灭后的涅槃。在《白银女子》中,短短的几行就写岀了对美的伤逝与追怀。诗中,诗人借桃花和蝴蝶的意象寓意一切美好的生命;她们就像美丽的青春少女,穿行在艳丽的花丛中,在广袤的人间自由飞行,那阳光下的生命是多么鲜亮和艳丽。然而,她们在倏然间消失了,消失在绚烂的桃花林。
桃花林后是成排的墓碑
墓碑后的大地荒芜
当我读到这两句时,似乎听到了诗人颤栗的心跳。桃花、蝴蝶与墓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寄予了诗人对美的消逝的痛心和惋惜;而“荒芜的大地”则表达了诗人内心的苍凉。是啊,世界上每个生命都是可的,都是值得我们去留恋和珍惜的,而当她们一旦消失,人间似乎就少了某种色彩,大地的美似乎也增添了几分苍凉。
所谓诗人,我想,他应该是人类精神的引领和传颂者,苦难大地上那缕掠过人心的丝微幽光,他微弱的光芒,当烛照岀神的慈悲和爱怜。在《昙媚云冈石窟》中,诗人通过千年前比丘尼昙媚为佛造像的史实,藉以佛的灵光滋润世间万物,以佛的慈悲与爱给人类以万福。诗中,诗人化身千年前的昙媚,怀念曾跌宕起伏的一生,那个英雄纵横的年代,尘烟硝火的滚滚红尘……不由令人在声声悲慽中有恍若隔世之感。
诗人对生命中的一切都是以佛眼观照的,山岰里开绽的小花;桃花上飞舞的蝴蝶;屡遭欺凌的“堂弟”;以及大街上卖唱的残疾乞丐;火车上萍水相逢的始终沉默的少女;甚至人海里仅匆匆一瞥的陌生人……是的,诗人所爱的是大地上所有的鲜活的生命,他对这些卑微的生命充满了同情和眷恋。于是,他便用那炽热的诗行去寻找茫茫苍原上的沙漠水源,尘烟弥漫下的那一份暖意。这暖意,既是我们心灵的慰藉,也是行走在茫茫大地上那燎原的火种,黑夜的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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